血光所到之處,剛剛還歡快進食的裂口鼬,紛紛慘叫,被血焰包裹、燃燒,旋即萎縮,幾個呼吸的功夫,它們全身血肉都被卷蝕一空,并化為烏沉的血光,投入到吳魁身上。
這窩裂口鼬,一下子就給清空了七八成,車廂里更是全滅,后續也再沒有誰再敢跟來。
越野車呼嘯沖過叢林邊上這段崎路,夜風與落葉、粉塵一起,從破損的車窗中灌進來,擊打著遍是燒灼、撕裂痕跡的車座設備,迅速給車廂內蒙上了一次灰敗顏色。不過,車廂內并沒有任何濺射的血污,好像全在那一波噴薄血焰中焚燒殆盡。
吳魁仍然雙手撐著方向盤,開車姿勢別扭而僵硬,身體稍微挺直了一些,但隨著時間持續流逝,又一次軟塌了下去。
后座,武曌仰靠椅背,書卷輕輕擊打掌心,有些無聊又有些無奈的樣子。
車內的兩個人全無交流,彼此仿佛身在兩個世界。
事實上,武曌所在的區域,確實一塵不染,撲進來的落葉塵灰完全沾染不到那個區域。
車子繼續向前行駛,像是裂口鼬這樣的波折,中間又有四五回,花去了六七個小時,幾乎到第二天的黎明,才進入到一個格外寂靜的區域。
在這里,薄霧彌漫,看不清周邊環境,奔涌的流水聲透過破爛車窗漫進來,距離大江已經不遠。
江邊本應該是畸變種高度活躍的地方,只是現在越野車駛過的區域,草木不生,白骨遍地,見不到任何活物。
這里是一個多月前的戰場,從江邊北擴五十公里,都是血獄王強化轉化生靈形成的白骨堡壘覆蓋區域。那日,血獄王很快就被羅南以孽毒魔眼「斬殺」,空余下累累白骨。可哪怕過去了一個多月,其間彌漫的高位格氣息,以及當時天人圖景級別、本質卻直追「內宇宙」的「地獄圖景」規則建構仍然沒有完全溢散崩塌。
由于擔心孽毒外泄,羅南還以「雷池實驗場」覆蓋了一部分,在哈爾德夫人「自愿」入甕,與血獄王孽毒污染的殘靈互鎖后,又時不時讓「大日鎖鏈」轟擊一番。
幾種元素堆疊,生生造出了一片不小的「生命禁區」,沒有哪個畸變種會趕來送死。
由于血獄王發威的短暫時間里,搞出來的全球淵區震蕩的大聲勢,這里其實是超凡種過來學習研究的熱門去處。只是羅南先是用祖父的筆記殘頁,后來又用灰質形成的「感知鏈網」,形成了準入制度,再有早前耿懷那頭笨豬示范在先,多管齊下,敢違逆他的意志硬闖過來的人也就幾等于無。
要硬闖的話,真當哈爾德夫人的心情很好么
不過,這輛越野車還是順利地穿過茫茫霧氣和皚皚白骨,停在江邊。
這里,哈爾德夫人長裙圓髻,默然而立,只有一縷鬢發,隨風飄動。
吳魁打開車門,雖然路上通過獵殺畸變種維持住基本形態,可那也要考慮進出平衡的。到這個階段,身體已經到了極限,軟塌不成模樣,剛下車就往前栽,直栽進哈爾德夫人懷中。
哈爾德夫人抱著他,卻未低頭,只看后面打開門、走下車的武皇陛下,平靜回應
「多謝陛下送亡夫過來。」
「梅莉,你這話可沒有一點兒誠意。」
「你能指望一只黑寡婦,抱著丈夫的尸體,做出何等表達呢」
「我只是說,你不要誤導人,我只是搭個便車,前首祭先生是自己還想繼續茍且下去。」
「陛下還怕被人誤會么」
「當然,某位大人現在主意可正了。」
說話間,哈爾德夫人懷中,吳魁身體大幅抖動,似乎有抽拉拔高,肩頸則變窄,同時頭顱下陷,一直陷到胸腔里面,好像腦殼以及內部的腦組
織成溶解進去,變成一具無頭的軀殼。
頸部缺口則是一片烏黑發皺的皮膜,還在持續翕動漲落。
變成或者恢復成這個模樣之后,「吳魁」反倒是更有力量,掙扎著伸手,抓向哈爾德夫人的面孔,似乎是憎惡,又似在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