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應該對西圖昂這種“擺渡船”很熟了,可到現在還沒有乘船轉移出去的,基本上就要苦熬到大水退去……或者變成浮尸。好吧,這就是標準的“致郁”環境,除了驃幫那種貨色,正常人看多了只會心情更糟。
東幡干脆垂下頭,閉上眼睛小憩。
但沒過多久,他突然就是一個滑躺,從小艇前沿直接躺在狹小的甲板上。
西圖昂被他突兀的動作給嚇到,下意識踢了他一腳,用金屬的那邊:“搞什么鬼?訛我?”
“閉嘴,別自找麻煩。”
東幡回踢他一腳,但也用不著這一下,在道上混了快四十年的西圖昂已經醒悟過來,抬頭望遠,仿佛艇子里面就沒東幡這個人,開著他那個眼瞅著就要報廢的小艇,沿著原來的線路繼續劈水前行。
隔了又有半分鐘,西圖昂終于聽到聲息,扭頭后看。只見那邊他們剛剛經過的一棟泡水樓宇后面,轉出來一個“龐然大物”。
那是一艘在當前環境下很是夸張的多功能兩棲氣墊船,長度大概在十五米以上,后排高高立起的雙發噴氣推進器,感覺更適合在海上沖浪,而不是在這一片污水中徜徉。
“草!”西圖昂低罵了一聲,“磷脂號。”
他知道東幡為啥如臨大敵了,路遇驃幫,冤家路窄,以東幡“金屬狂野”前中層的身份,真要讓誰認出來,那邊怕是直接撞翻他們去球。
只是,東幡耳目靈敏到這程度了?
他最近又做了感知方面的改造?他哪兒來的錢?
西圖昂想不明白細節,卻知輕重,連忙操縱小艇靠邊。
西郊如今雖已成“湖”,但畢竟不是真正寬闊的水面,適合“大船”的深水區主要還是在原來的交通干道上。所以,驃幫這艘極有名的“磷脂號”兩棲氣墊船沖過來的時候,西圖昂很自覺地避讓開主水道。
幾秒鐘后,氣墊船貼著污水快速滑行,后方的噴氣推進器激起濁浪,還有那些在水面漂浮的枝葉、紙張、塑料等,好像當空刮起了腥風毒雨。
“我草草草……”西圖昂的避讓實在不夠成功,讓污水濁物噴了個滿頭滿臉。但這種時候,他也只能是用臟話宣泄一下情緒,別的也沒有意義。
等氣墊船遠去,同樣被澆了半身的東幡坐了起來,瞇眼看氣墊船側后方顯眼又囂張的“應急救援”四個大字,嘴角抽了抽:
“最近他們很快樂?”
“那是當然,越是大災的時候他們越開心。單就我看到的,他們已經賣出去至少這個數……”
粗壯的金屬臂抬起,靈活張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
“三百?”
“再加個零!高峰期我這個小艇都幫他們運過兩回。”西圖昂想笑又不怎么能笑出來,粗短的下巴點了點遠去的氣墊船,“你信不信,這艘船上至少還能裝個百十具。”
“也沒那么多,四十來具,剩下的都是活人。”
“哈?”
“沒什么,他們不是死人活人生意一塊來嗎?不過擺渡船這種小買賣,還用磷脂號來做啊?”
“那你就是瞎扯淡了,現在擺渡一個活人2000塊,一具浮尸按狀態,700到3000塊不等,均價也就是1500多一點兒——所以告訴你一個真理,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是活人更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