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之上,氣流盤旋上升,帶起巨量水汽,跨過狹長的都市圈,向干燥的半島內陸挺進。
云層電閃,暴雨傾盆,多年罕見的充沛雨水澆在荒漠之上,蕩起一層土煙,也激活了本不是特別密集的生靈。無論是普通走獸飛鳥、蜥蜴蟲蟻、雜草灌木,還是食譜更加廣泛的畸變種們,在這突然而來的暴雨中,有些懵圈兒,但更多還是興奮。
于是,生命和物質的陰影在這片荒原上鋪展,代表核心構形熒光線條交錯蜷曲,可其中卻有相當一部分,被“操縱線”一劃而斷,又或隨機扭曲成別的架構。
荒漠上沁開了一片片的血污,隨即被雨水沖淡。不過相應區域卻又“咕嚕嚕”冒起漿泡,格外活躍,以至于暴雨所過之處,數百公里縱深的荒漠好像整個地活過來,開始小幅度地抽搐。
而“活過來”的區域,還在持續擴張。
沒有了城市里兩億多人的掣肘,磁光云母玩得更輕松了。
然而主導了這一切的羅南,虛懸在半空中,望著大海的方向,卻是面色沉肅而凝重。此時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定論:
波塞冬狀態有問題。
別看那家伙自陳“狀態很好”,可那時候羅南是問它研究進展,誰問它狀態了?
它今天的表現,也與羅南之前的認知有很明顯的差異。
對話中,什么“冒犯我”“我的朋友”這些言語,感覺很有氣魄,但這偏偏就不是波塞冬的風格;尤其是主動提起“期待見面”,更是匪夷所思。
為什么說波塞冬是“慫貨”,不正是因為它對自身形象格外敏感,藏頭縮尾,很忌諱這個么?
另外,還有非常關鍵的一點……
羅南拿出一枚水晶球般的透明密封容器,這是他用來儲物的“時空泡”,剛剛在默城分會那邊,羅南正是用它攝走了“水箱”的分身殘留以及波塞冬的血肉塑像。
羅南看里面顯得格外迷你的鯨類與人面的雜糅輪廓,微微搖頭:完全不沾邊!
“磁光云母”版靈魂披風加持下,羅南是見過波塞冬真身的,和“時空泡”里這個形象沒有一點兒關系。要說波塞冬在它最在意的領域,是能干得出自欺欺人這種事兒的,臨時堆一個說得過去的形象,應付旁人也沒問題。
但羅南對它知根知底,這樣做法又有什么意義?
還有,這是它遠程傳輸的力量自然流轉形成的,多少也顯現了部分的真實。
仍回到它驢頭不對馬嘴的回應中。以其對話時展現出來的情緒,不像是故意在遮掩什么,那么它一句“我在努力”后面緊跟著“我狀態很好”,也就暴露出了一個內在邏輯:
它是以其自身為研究對象,而且已經上手了。
羅南很清楚,這位當時第一畸變種,對改變自身生命形態有一種近乎偏執的渴望,它的目標正是瞄向了“幻想種”,而這也正是它向羅南借“牛鬼”,研究其信力成就的“虛無樹叢”,并與羅南進行一系列合作的主要原因。
可這家伙本質上來說還是挺慫的,相關研究應該還算比較謹慎,為什么突然就上手了?
如今波塞冬究竟是怎么個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