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史才和唐姿二人,在社交圈里堪稱如魚得水,哪怕這兒并不是他們多年來習慣的圈子。這是本事,但也有一些未能宣之于口的神秘元素。
羅南就從那兩位身上,看到了異常交錯的半虛無線條。
不只這兩人之間,還包括現場這個交際圈中的一部分人,由此形成了一個復雜交錯的網絡。
這里面有一部分仍和他此前看到的那般,與“祭壇蛛網”抽拉的人心脈絡相通,但也有一部分是新近顯現出來“法則勾線”,昭示著在靈魂、肉身和其他物質領域隱秘又相對直接的聯系。
如此對照著,唐立視線在那邊停駐的時間就長了一些,也就再次碰上了杜史才的目光。看上去,杜史才對唐立此前生硬的表述不怎么在乎,招手讓他過去。
唐立笑了笑,邁步走過去,很自然地切入那個群體。
不過在此之前,在這群人邊緣,唐立還看到一個“熟人”。
兩人視線一碰,后者有些僵,但面部表情控制還算得力。
這場頂樓的酒會,本質上唐立還是一個局外人,和大家淺淺溝通幾輪,便又疏離。唐姿和杜世才也并沒有請他一起再多聊會兒,而是跟著主子一起行動,提前退場。
自始至終,他們也沒將唐立引薦給就在現場的康興權康執政。
換了真正的唐立,必然是要失落、計較的,如今他只是回到之前“發呆”的天臺邊緣,繼續看城市夜景。
后面有人跟過來,打聲招呼:“唐總!”
唐立扭頭,就看到之前發現的“熟人”,他上下打量一番,笑道:
“伍執政死掉,看來是給你解了套的。”
“解不解套我不知道,總是給了個多喘口氣的機會。”陶琚惡狠狠擰開了脖子上的領結,隨手拋在一邊,“以前這種場面,老子最多在外面站崗,特么的給一把槍,都算看得起人,現在能有這種待遇,我謝‘叛執政’和她同伴八輩兒祖宗。”
這位,是初代大執政官陶洋親子、剛死掉的伍修德執政義子、東八二四區軍政圈邊緣人陶琚,曾經被唐立拎著去找伍執政親兒子的麻煩,被推進了漩渦里,也被逼向唐立投誠,此時應是托庇于東八二四區關鍵政治人物之一的左太。
“客氣了。”唐立挑了下眉毛,“所以你就是過來和我交流喘大氣的經驗?”
陶琚經歷諸事之后,也算有所蛻變,可終究是很怕唐立的,當下臉色就垮下去:“哪有,我是來請教的。您知道,最近這世道,誰都看不懂,誰都控不住,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就想請唐總監您幫個忙、指個路,就像上次……”
他聲音壓低許多:“上次山川女士過來,讓我過了一大關口,可您知道的,‘劍塔’事后,左太對我的觀感又很……‘謹慎’了。”
唐立打量他兩眼:“理解,就像你現在,對我的觀感也很謹慎。如果不是左太對你‘謹慎’,你多半也不會過來。”
“哪有,我一直是感謝唐總您的。”陶琚尷尬一笑,后面卻是坦誠許多,“我只是想弄清楚,唐總您究竟是哪邊的?否則我就是想借力,咳,想幫忙,也不知道怎么使勁兒不是?”
唐立看陶琚,這個撐過了扭曲的“贖罪樹”儀式的年輕人,面上油滑,眼里卻是燃燒著野心之火。他還記得,這家伙在儀式中掙扎的時候,可是發誓要將所有人都拖進苦海泥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