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固定資產意義真的不大,什么都比不上“星盟”的行政權限認定,乃至更上一級的“天淵靈網”權限許可。有了這個,哪怕遭了不可抗拒的災殃,產業全毀,也隨時可以跳轉到其他星系,從容起步,很快又能回到應有的層次。
對照來看,百蕉老頭這種富豪級別的人物,常年逗留在拓元城,確實是很值得懷疑的那一類——可話又說回來,人家就是老頑固,就喜歡固定資產,老實遵守“天淵靈網權限規定”,該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這么守法的星盟公民,輕易也不好找麻煩不是?
泰玉的思維很亂,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想這么多事兒。
他步行距離已經很長了,偏又不是回家的路,停在十字路口,一時竟是茫然。就在這時,城市上空響起了防空警報,視網膜上也掉出“隕星碎片墜落”警告。
這也是“行星居民身份”不值錢的原因——前線和“域外種”的戰事,隨時可能制造這樣的意外。
有時是意外,有時則是“域外種”故意牽引過來的打擊武器。
據說相當一部分其實是對著“星環城”去的,但后者每次都會很雞賊地躲到行星后面。
泰玉低罵了一聲,倒也沒有特別著急。
拓元城這種“前永固工事”唯一的好處就是,碰上這種意外,隨便找一間屋子,不管地面地下,被直接砸死的概率都很低。
街道已經半清空了,人們從交通載具里出來,奔向預設的人防工事。
誰也不想因為一時叛逆,在后續的“行政權限認定”評比中被扣分。
泰玉跟著人流前進,很快抵達某處地下人防通道。哪怕涌進了很多人,這里仍然相對空曠,嗯,只是空間上。耳朵里卻是有旋律填充進來,漸漸變得清晰。
有人在入口處賣唱,先入耳的是口琴吐出的和弦,感覺溫潤柔和,可吹奏的人卻是一位黑熊般的男子。他的搭檔,一位看上去挺有味道的女性,靠坐在體積頗大的行囊上,旁若無人地唱歌,用腳給自己打拍子。
“聽人說,有情緒的歌,會增加街角邂逅的機率;
“對過眼神,微笑離開,再見已不知何期。”
“我猜想,過去你怎樣經歷,或許未來有機會重聚;
“就好像夜空里暫比鄰的星星,照耀著同一片大地。”
她好像是喝了酒,唱得東倒西歪,除了主歌前兩節還有點兒小意溫柔,后面就完全放開了喉嚨,副歌更是如此:
“停下的是我,走遠的是你;
“我縱聲歌唱,黑暗天幕下,看不見彼此的時候,仍會回響那個旋律;
“如果可以,就帶走它,如接住從高高樹上飄落的碎羽;
“還有呢,請記得,這里有新故事,我會譜成曲子,唱給你聽。”
人們大都側目,這種時候卻很少停留,都往里面走。
泰玉卻是莫名停下腳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