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話語,消失在了與三皇子的對視當中。
六皇子瑟縮了一下,欲哭無淚的喃喃:“三哥,你真的不怕七皇叔嗎?他下手狠著呢,跑他跟前來鬧騰,以他那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個性,他一定會……”
“一個廢人,還是能把你給嚇尿了褲子?”三皇子手里捏著的燒雞腿,不高興的砸了過去。
六皇子沒躲開,錦衣之上留下了一道油膩的印子,被打中的地方,透骨的痛,可是六皇子根本連揉都不敢,耷拉著腦袋,整個人蜷成了一團。
三公主冷笑的摸了摸鬢角:“六弟的性子,長到多大,都沒有改變。做了便做了,瞻前顧后,畏首畏尾,不成大器。”
六皇子不服氣的回嘴:“這事兒我本來是不贊同的,是你們非要拉著我過來的,我不愿意,三哥跟你就一直拿話擠兌我,非迫著我答應。”
頓了頓,六皇子愈發的郁悶:“難道就只有我怕七皇叔嗎?我才不信你們不怕!”
三公主抓起一根干掉的竹桶,一個一個的往火上投。
火焰燒裂了干竹,發出噼啪的脆響。
三公主雙瞳之中,跳躍著兩簇熾紅的火焰。
“三哥說得對,七皇叔早已不是當日那位領著三萬黑鐵軍騎,殺的敵方十萬大軍丟盔棄甲、聞風而逃的蓋世戰神了。如今的他,早已是窮途末路,腿廢了,身殘了,能不能保住那條命都不一定,還有什么好怕的。”
說是這么說,三公主撂完了狠話,之后還是朝著不遠處的房子,看了一眼。
眼神,是擔憂的。
但她得強撐著硬氣,不卸這口氣。
八皇子與九皇子不過才八歲,他們是被三皇子領出來玩的,這會兒可以在竹林里玩篝火,還能親自烤魚,兩個孩子開心的飛起,根本不關心兄姐們在聊的話題。
“你如果怕,現在就走,還來得及。”三皇子蔑視的說道。
見六皇子真想站起來離去,他冷冷的提醒:“但你也別忘記七皇叔的個性,他那個人,最是記仇,而且是睚眥必報那種,你從踏入唐王府開始,與我們便是一條船上的人,提前下船并不能直接減輕罪過,七皇叔若是真的想要報仇,名單上絕不會缺了你這一個。”
六皇子眼神有些恍惚,自己琢磨了會,覺得三皇子說的也是有道理的。
那么,他該如何是好呢?
實在是左右為難啊。
“行了,既來之則安之,想那么多做什么?你沒瞧見,太醫院的幾個名醫全被派來了嗎?七皇叔這次怕是不成的,又是中毒,又是重傷,又是拖延不治,還能撐著一口氣,活過了那么久,老天爺對他夠偏愛的了。”三皇子說這些的話的時候,把手里烤的香噴噴的魚都給扔回到火堆里:“在這種時候,我們總是要做點什么才是。”
“這么做,有用嗎?”六皇子弱弱的輕喃。
三公主又抓了幾片干竹桶,泄憤似的往火里丟:“有沒有用,很快便知道了。七皇子是中宮嫡子,太子亦已是坐穩了儲君之位十數年,父皇的眼里,從來都看不見其他的皇子、公主,我們自己都不努力去讓父皇看見,還能有什么指望,讓他偏著我們一些?”
三皇子一聽這話,嘴角嘲諷的笑容,轉深了幾分:“還想偏著咱們,最好還是不要做那種美夢,只要他老人家能記得我們也是他的種,操心著點皇子們的前程,再給三公主定親事的時候,選一戶好姻緣,也就夠了。”
“可是,我們跳出來跟七皇叔作對,父皇便會認可我們了嗎?”
三皇子直到此刻依然理不順這樣子的邏輯,在他眼中,七皇叔與父皇明明是兄弟情深,七皇叔為了父皇,可以上陣殺敵,收復失地,大捷返京之后,更是不論軍功不圖封賞;而父皇待七皇叔亦是極好,在這京中,皇族的哪位親王,所住之所,都不如唐王府奢華富貴,每年大節小節,抬進唐王府的賞賜,多到令人眼紅,而七皇叔跟父皇偶有所求,父皇也從未推脫拒絕過。
更別提,最近還給七皇叔賜了一門好婚事。
聽說,欽天監的大神師算出了準七皇子妃的生辰八字與七皇叔的極合,為了給七皇叔續命,父皇甚至不惜解除了原本的婚約,把那位命格對于七皇叔極其有助的女子,送到了唐王府上。
這還不叫兄弟情深?
這還不叫圣眷親厚?
偏僻三皇子跟三公主非要強調,七皇叔與父皇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和睦。
還說是得了宮中的暗許,命他們去做這事兒,一定能得了好處。
來的時候,是把能拉上的金枝玉葉,全給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