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真的不想過去宴席那邊?今天來的,都沒有外人,只是嫂嫂和孩子們,大家都盼著能見到老祖宗呢。”
顧老夫人微笑著,但卻是拒絕的。
她拍了拍顧惜年:“我若在,她們哪里能放得開,總是要顧及著照看老太婆的心情。就不去啦,一來吃不慣大桌的菜,太硬,不好消化,二來你也要去幫著祖母開解一下你的嫂嫂們,我之前與你說起的那件事,找個機會,與你長嫂她們說一說吧。”
顧惜年的眼神黯淡了下來,“阿年記得呢。”
顧老夫人只把人送到了院門口。
顧惜年福了福身子,便朝著開宴的小院走了過去。
段小白緊隨其后,大有顧惜年走到哪兒,他便跟到哪兒的架勢。
但顧惜年停下來時,他便也會原地站定,也不看她,也不詢問。
得,杠上了。
“今兒是我的回門的日子,段侍衛如此步步緊跟,為的是什么?”
顧惜年前腳踏進了宴會廳,想了想,又撤回來,朝著段小白筆直的走了過去。
段小白嗓音粗嘎:“四國大比,要贏。”
“我并不打算與任何人組隊。”顧惜年拒絕的很干脆,“若是王爺的人,另有安排,你們大可以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不必非要拉上我不可。”
頓了頓,她頗為玩味的說:“你們護龍衛內,要找出兩個人參賽,這個很容易的吧?”
段小白不答,目光凝著她,一抹沸騰的灼熱,宛若兩簇熊熊燃燒的火焰。
“你與我,能贏。”
他那粗啞的嗓音,每次張口說點什么,都像是拿個尖銳的石塊,力道不輕不重的在顧惜年的肌膚上劃過。
她渾身上下一陣陣不自在,就仿佛是在電閃雷鳴的夜晚,被閃電迎頭給劈中了似得。
“這事,今兒不聊,你先回王府去吧,今天是我的回門宴,我還有很多事。”
顧惜年明顯是在趕人。
可段小白就像是沒聽到這話似得,等顧惜年進了宴會廳,他便找了一顆看得順眼的大樹,抱著他的劍,往那兒一站。
他的目光,可以透過很遠的距離,鎖定在了顧惜年的身上。
不論顧惜年走到哪里,都會有那種如影隨形的感覺,很是令人不習慣,但當她回眸朝著段小白望過去的時候,卻總是發現他跟變成了雕像似得,同一姿勢同一方向同一表情,仿佛從來都沒有變化似得。
這一餐飯,吃的很是心情復雜。
每位嫂嫂,皆是失了丈夫。
哪怕連強顏歡笑都撐不出來。
經常是與顧惜年聊著聊著,眼淚便不受控的往出涌,一個哭,其他人跟著也抹眼淚。
彌漫在顧府之上的那股愁云慘淡,仿佛更濃了許多。
顧老夫人讓顧惜年跟余氏提起,是要給顧家的五位兒媳寫放妻書的事。
這五位少夫人,雖然都已經有了孩子,但卻都只是二十出頭,十分的年輕。
早早的守了寡,一輩子便注定是孤影相伴,想想都覺得不忍心。
這事兒,顧老夫人已先與掌家的余氏提起過,余氏當即跪地,表明心意,不肯離開顧家。
但顧老夫人依然是不忍心的。
于是,這才趁著顧惜年回門,與她提了提,希望她能來勸勸嫂嫂們,還是要多為自個兒的將來考慮些。
顧惜年坐在席間,看著一桌素菜,也覺悲愴。
草草用完了一餐,便讓丫鬟抱著各房的小主子們先撤了。
她與五位嫂嫂重新坐了一桌,關起門來,講起了一些只有姑嫂之間私下里能聽的話。
“我聽說,父親和五位哥哥的靈柩,再有十日,便可抵京,到時候,顧家的喪事,就要辦起來了。”
顧惜年語氣沉重,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