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年問:“你,為何突然出京?”
段小白的身形完全隱藏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唯有天空隆隆作響的閃電偶爾劃過,才能勉強在一瞬間看到他臉上的玄金面具折返出來的暗光。
他不應聲,顧惜年愈發的索然無味。
那一股怒火是沒由來的生出,但她有她的教養,當然不會聲嘶力竭的質問。
她的語色愈發的淺淡,藏著不太容易發覺的嘲諷。
“你家王爺主子的毒解了,你更應該守在他身邊才是。毒消之后,大約是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虛弱期,萬一這種時候,被人抓住了時機,暗加謀害,你還不在一旁守著,豈能安心。”
這是兩人見面以來,她首次主動提起盛宴行。
但用的又是那種語調,段小白怎會聽不出她語氣之中的異樣。
“王爺有一整只護龍衛守著,他不會有事,你不必擔心……”
顧惜年打斷了他:“我沒有擔心,不過是覺得,你不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在此歇息一晚,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你也知我的身份來歷,更曉得我的本事如何,游走四國,尋常人傷不了我害不了我,沒什么好擔心的。”
這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究竟是什么意思!
哪怕她是打算了要與過去的一切斬斷關系,也不至用上如此恩斷義絕的決心吧。
若不是有那張面具擋著,段小白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非常的精彩吧。
顧惜年的眼神突然閃耀了起來,她甚至還微微的踮起腳。
段小白的心情跟著一緊,正要說話。
這才注意到,她真正看著的是院門的方向。
一隊童女,身穿仙氣裊裊的長袍,挎著食盒,踩著統一的步調,朝著這邊而來。
“云頂仙宮這邊,煮飯做菜倒是相當的快,大神官挺會管家的。”
原來,她欣喜的是對方送吃的來了嗎?段小白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了。
他的一顆心,從來都沒有被誰給牽動過。
此生短暫,遭遇頗多,他的身份不凡,卻也有著外人不可理解的沉重附和。
管著自己的人生都已經很難了,他哪有精力再去關注別人。
他也并不認為有哪個人的存在,值得他的眼神為止停留,值得他的心隨之牽動。
可偏偏是有這么一個顧惜年,不在預期之中,她來到了自己的面前,用一種別人不可替代的特殊方式,攪亂了他的心之后,就又瀟灑的計劃著退出他的生命。
甚至,不給他任何挽留的機會。
“你們把其中的一份食物,送到段統領的房間里去吧,段統領喜清凈,他要一個人用餐。”顧惜年不客氣的指揮著。
云柔的眉頭打了個結,忍著惱火,指揮著童女們將菜和湯水分成兩部分。
“明天我就不送你了,段統領。”最后三個字,顧惜年咬的很重。
分明是做出一種強調。
她相信,大家全都是聰明之人,許多話不需要點太透。
只要理解了,便也就是如此了。
正待離開,她的手臂劇痛,忽的被人從后拉扯住。
“隨我來。”段小白的聲音里,有不容置疑的堅定。
她不肯:“有話你可以在這兒直說,不需避諱著旁人。”
可他用的力氣極大,她根本掙脫不了。
踉踉蹌蹌,跌跌撞撞。
云柔云溪與那群童女們幸災樂禍的看著,絕無要阻止的意思。
圓寂聽到了動靜,起身來問:“姐姐,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