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看著我與和尚拼一場,便讓他跟來。”段小白的聲音里,分明帶著威脅。
顧惜年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她,卻也不想真的讓圓寂為了自己與段小白拼起來。
他們兩個,又不是敵人,沒必要為了這么無聊的事硬碰硬吧。
于是她才道:“圓寂,你先讓她們把東西送進去吧,如果餓了,那就先吃一些。”
云溪和云柔嚇了一跳,萬萬沒想到,顧惜年的房間內竟然還藏著一個人。誰允許他進來的?他的身份是什么?
眼看事態是要越鬧越亂,顧惜年無奈道:“他是弟弟,大神官見過的,你們不得無禮。”
“大神官知道這事兒?那為什么他沒有吩咐我等多加侍奉?”云柔明顯不信。
“你若不信,可去把顏汐請過來,當面對質。”顧惜年也火了。
一邊被段小白硬拽著走,一邊還要回答云柔等人層出不窮的各種問題。
云柔云溪皆是云頂仙宮內品級最低的玉女,她們哪兒有能力直接請得動大神官出來,就連當面報告都是不夠格的。
見顧惜年理直氣壯,她們反而若了聲勢。
氣呼呼的看著她的背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走遠了一些,轉了個彎,便到了兩棟房宅之間的窄窄通道,前后無人,上有屋檐,正是說悄悄話的絕佳場所。
顧惜年使勁一抽水,總算是把自己的手腕給奪了回來,“你,何時學的如此無禮。”
“你就那么急著趕我走?”段小白急的時候,連嗓音的嘶啞都忘記了,那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
顧惜年越是聽著,心里邊就越有種說不出的別扭感。
“我當然是要趕你走的,段統領,我想問一句,你來這里,可是領受了你家王爺的命令?”
段小白窒了下,沒有立即回答,是因為他還不知道顧惜年接下來要說什么。
顧惜年并不想聽謊言,所以,她不給段小白任何編造借口的機會,便繼續說下去:“如果你是領受了王爺的命令,那我剛才已把話說的十分清楚,我收到了放妻書,王爺與我從此陌路,男婚女嫁,各奔前程,既是陌生人,他的話,我不聽也罷;可如果,你是代表你自己而來,想要私下與我說點什么,那么我倒是想要問一句,段統領,段小白,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段小白的眼睛整個瞇了起來,他是真的不明白為何顧惜年如此的咄咄,她的眼神那么凌厲,仿佛他走近一步,她便要視他為敵,直接翻臉對待。
“說啊,你究竟是代表誰而來?”她絕不容許他逃避對待。
“我……”他忽然沉寂下去。
“說不出來了吧?其實這個問題,也不一定非要回答不可,只要你離開我的視線之內,大可以當做沒聽到我問這些問題。”
顧惜年推開了他,扭頭就要走。
人還沒走遠,就又被他蠻橫的硬是扯回,這一次,他的雙手撐著墻壁,用自己的身體困住了她。
這是一個極度不合時宜的距離。
顧惜年此生,雖是大半時間待在軍中,早已適應了軍將們粗獷的風格,卻從不曾與誰,這般無所顧忌的靠近。
該死。
從段小白的身上所釋放的冷冽寒香,在此時轉為濃郁了幾分。
越是感受到了那份特別的存在,她的呼吸反而不爭氣的灼燒了起來。
“顧惜年,我沒有代表任何人。”他薄唇輕啟,開口回答了她的問題:“我能代表的只是我自己。”
他凝視著她的眼,一字一字,清晰無比的說:“我為你而來。”
顧惜年的心,就像是有人在平靜如水的湖面里丟了塊石頭,陡然間漣漪向四周快速的一圈圈擴散開去。
她清晰的知道,此時此刻,她的心臟在狂跳。
或許,距離那么近的段小白,也已經聽到了那狂肆若軍鼓齊擂的巨大聲響。
她屏息,依然是音色清冷,嘴角勾起的笑容,滿是諷意,轉深,轉濃。
“那么,你又是誰呢?”
纖纖玉指抬起,輕輕的敲打他的面具,“你說你是段小白,事實上,只要戴上了這張面具,任何人都可以是段小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