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坐在這里,其實也是對自己的一種警醒,有時候,人很容易迷失自己、也很忘記以前的種種困苦,從而貪圖享樂、違法亂紀,從而又會回到原點。
這位年輕人名叫夏言,從學校畢業混跡社會后,在東華市開始了長達幾年的寄居生活,先后住進城中村南城根、“三無小區”羅玉小區、三樓教室、城中村蟠松。
說著說著,他打開手機里的一個文檔,說是他把在城中村的日子寫了一本叫《蟠松村:一個城中村的背影》的網絡書。
張峰好奇地問他,為什么要寫這些東西?
夏言說道,在這個世上,還有無數個我,經歷過無數次的漂泊和寄居,曾在黃昏看到萬家燈火時黯然傷神,曾像無根漂萍一般在天地間晃悠,曾夢想有一所屬于自己安身立命的房子。畢竟這世上,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他選擇住在蟠松村,是因為這里離單位近,上班方便,也因為這里民房較多,租房容易。
他已經結婚兩年,妻子在東華市的一個縣城當代課老師,希望有一天能考進編制。
兩地分居的現狀,讓夏言選擇二個星期去一趟妻子的地方,循環往復,日子是以周為單位計算的。
這是辛酸的事情,張峰不便多問,夏言后來便說起房東的情況,老太太一家三口人。老太太,老伴,兒子。
老伴常年癱瘓,也不知什么病所致。每天臨近中午,老太太和兒子將老頭從臥室抬出來,擺到沙發上,摁開電視。
電視能演半天,老頭也不知能否聽清,只是呆呆地看著,嘴半張,偶爾“咿咿呀呀”兩句,也不知說的什么。
嘴里總是流哈喇子,扯了半尺長,老太太忙畢,進屋,拾起舊毛巾,把哈喇子一擦,嘆一口氣。
想必老頭前些年是可以走動的,因為廁所里安著鐵扶手,蹲坑子起來時,可以抓著使勁,只是后來,用不上了。
老頭看了半天電視,兒子在家,便又和老太太一起抬進臥室。兒子不在,老太太一人是無能為力的。只得等,有時,等不住,老太太站院子里喊房客前去幫忙。
兒子據說在一家單位上班。但夏言說他一天很清閑,每天早上睡到9點,洗刷完畢,才消消停停出門,有時干脆不去,在院子搗鼓花草。有時候,早上出了門,連續幾天不著家,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快40歲的人,說是結過婚,離了,一直沒找下家。想必這樣的人,沒有房貸,有私家車,坐等拆遷,又有正式工作,人也長得不賴,身邊的女人是不會缺的。
就在這個時候,據說是房東的兒子回來了,看著張峰等人在院子里吃晚飯,愣了一下,但馬上明白過來,應該是新的房客。
王通出于禮貌,站起來與他打了一聲招呼,不過,這個男人卻是冷淡回應,
夏言倒是解釋了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