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光互補模式,就是上面做光伏項目,下面種蘑菇,屬于新能源項目。
不過,劉立飛很快發現,到現在為止,太陽能并沒有容納進整個產業體系,它還屬于一個朝陽產業。
如果國家不給補貼,太陽能其實根本做不好。農產品的價格是隨整個市場經濟的波動而波動,老百姓的風險很大,農產品銷售公司的風險也很大。
在劉立飛的印象中,從記事起,父親就很少和他交流。小學初中時上學、放學都是父親派自已的司機進行接送,于是在那些年間,他們父子一向是長話短說、閑話不說。
母親同樣做生意,除夕夜都是在工廠里招呼工人們一起吃年夜飯。劉立飛如果想單獨見母親,要提前預約第二天的早茶,遲到太久母親就會等不及離開。
在他讀書時,節假日都去同學家里玩,印象最深的莫過于吃飯場景。大大的長條桌前,同學會向他一一介紹自己的家人,而他對家庭生活的想象,就只在想象中。
小時候父母親因為做生意,沒有帶過劉立飛。他總是覺得這不是他想要的家庭,也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當時只是想要一個媽媽在家做飯、爸爸在外工作、看起來很普通正常的家庭。
他曾經嘗試著跟父母親去溝通。所謂的溝通,就是想和他們聊聊天,但他們是真的沒時間,畢竟父母親各自開著工廠、餐館,要管理一群人。
幸好,后來劉立飛的父母親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于是在他最關鍵、最辨不清方向的時候,父母親倒是給他提供了幫助。
就在樂隊解散、劉立飛生活非常無聊的時候,父親找他談了二次話。
父親豐富的人生閱歷和社會經驗,讓劉立飛覺得自已在以前,他的靈魂與精神都是黑暗的。什么邪惡他就喜歡什么、追逐什么。與此同時,他又清楚地感受到無法排遣的痛苦和抑郁,像一灘淤住的泥涂。
最終,劉立飛決定要出去工作。
不是為了工作而工作,而是他想做個正常人。劉立飛覺得以前的自已像個游魂,現在要重回人間,知道人是什么、自己是什么。一句話,就是想好好活過。
當初他來到清元縣時,看到山嶺逶迤、綠水滌蕩的鄉村圖景,目所能及,大片麥地和相繼閃現的村落,激發起他心中對“田園牧歌”的想往。
不過,隨著蘑菇種植和農光互補模式失敗后,詩意田園的想象便完全破滅了。
劉立飛后來聽說民政部出臺政策,倡導民營資本進入養老服務業,當然他也認為未來社會老齡化問題突出,老年公寓項目對國家和個人都有好處,愿意進行嘗試。
在張峰的支持下,劉立飛在華天市民政局設立了一個辦公室,打著公益性質的名義,招聘大學生作調查員,針對小區里的老年人做調研,看他們是否有進入養老公寓的需求、接受價格的范圍是多少。
不過,劉立飛很快發現,人們非常抵觸這樣的調研,擔心是變相向他們推銷保險或產品,就算以華天市民政局的名義進行調查也不管用。
劉立飛就想了一個辦法,從超市拉來幾箱雞蛋,只要填寫一份表格就能領走一盒雞蛋,調研活動才得以順利進行。
劉立飛在離開華天市前,又專門見了張峰一面:“張書記,根據調研結果,我又查看了相應的養老樣本,我最終還是決定不做。”
“因為純粹做公益,并不能持久。如果是做生意,又不是一樁簡單的生意。它牽扯太多具體的老人的晚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