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又看了看李伯的尸體,投去憐憫的目光。
縱橫此地十幾年的薔夫,竟然被瘋子隨隨便便取了性命。
悲哀啊!
同時,他又暗自慶幸。
慶幸自己好好配合了。
不能和瘋子犟!
瘋子做事,毫無顧忌!
張仲為了活下去,急忙換上一副笑容。
坐起來,笑嘻嘻地問道:“諸君,敢問,現在帶路嗎?”
司匡怒瞪了他一眼。
目光一轉,笑著說道:“衡兄,正事要緊,先報仇。春秋決獄,以后再詳討!”
衡胡點點頭,“善!”
見二人有離意。
張仲不敢怠慢,急匆匆地爬了起來。
在衣服上擦了擦左手上的油,拍了拍身上粘著的菜、豆粉。
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開始笑瞇瞇的引路。
……
兩分鐘后。
司匡與衡胡,跟著諂媚的張仲、以及嚇破膽的守門士卒,共四個人,離開了薔夫宅邸。
……
四人走后三分鐘。
又有一個人影從薔夫府邸竄了出來。
此人行動敏捷,毫不拖泥帶水。
應該是受過專門訓練的!
云層微動,皓月的光輝透露出一絲,恰巧照在了這個人的身上。
此人穿著打著補丁的麻布衣,左腰間配著一把鋒利的銀色短匕首。
烏黑色的頭發用木簪盤了幾下,后腦勺還梳著一個雙平髻。
此人蹙著眉,粉嫩的小臉布滿了凝重。
盯著三老所居之處,秀眉之下的雙眸,猶如獵食的鷹隼一般陰狠。
若是幾人沒走,一定認得此人——斟酒的婢女。
剛才在角落瑟瑟發抖的模樣,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兇惡。
她望著遠處的黑暗,臉色陡然猙獰,嘀咕幾句。
“高公這是料事如神!不出所料,這三個飯桶,果然靠不住!”
她又回憶著司匡與衡胡,用皓齒,輕咬朱唇,自言自語。
“這倆家伙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追討糧食還情有可原,畢竟那三個飯桶這幾天的動作,太操之過急了。”
“只是……”她拖著長腔,疑惑不解,沉吟片刻,呢喃囈語,“他們為何還敢追討軍功?幾年前,那群討要軍功之人的下場,難道都忘了嗎?大王對待這種事,可不會手軟。”
她望著幾人離去的背影,嗤笑道:“現在的游俠,竟敢管軍功的事?管得太寬了吧!敢破壞大王、膠西國兩千石諸公的利益……估計死的時候,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見司匡一擊斬斷李伯的佩劍,她把二人,歸結為游俠的行列了。
至于剛才啰啰嗦嗦的,什么春秋決獄啦,什么《論語》啦,她都聽不懂!
她也不想聽懂。
總之,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立刻趕回縣城,把今晚發生的事情,如實匯報,讓高公早做準備。
她已經遇見結果了。
高公對待叛徒,可絲毫不會手軟!
死亡,是最好的結果!
婢女再次觀察周遭,確定沒有人跟著之后,身影一閃,消失在濃濃的黑暗中。
……
幾分鐘后,她從一戶早就安排好的人家中,牽出一匹馬。
縱身一躍,就跳了上去。
隨后,揮著鞭子,向高密縣城的位置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