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漢,要想知道一個農具好不好用,無非就兩種渠道。
官方渠道就是大農令署的文書。
民間渠道則是農家的回執。
如今司匡身邊這個模樣并不起眼的曲轅犁竟然得到了民間權威的驗證,這讓在場眾人如何能不驚訝?
卓文杰邁著步子,四處瞅瞅。
在全體商賈點頭支持的目光中,他走了過去,蹲下來,用手撫摸曲轅犁。
作為天府之國走出來的男人,卓文杰很清楚能夠提升耕種效率的農具,對蜀郡的意義。
他感受著手心傳來的粗糙觸感以及木頭的柔軟,抬頭,沉聲,“敢問匡人,此物售價幾何?”
司匡嘴角一揚,粲然一笑,“一百五十錢!”
卓文杰、任宣沖、師況三個還未出聲,張柯駝臉色瞬變,先罵了出來,
“小子,汝這是把吾等當做傻子嗎?一百五十錢,就這么幾根破木頭?吾儕還不如自己找工匠制作呢!”
“恐怕要讓諸位失望了,天下工匠,敢制作者,寥寥無幾。”
張柯駝挑眉,一愣,下意識問道,“為何?”
“吾已和墨家達成契約,凡墨家工匠,沒有稷下學里許可,不得制作銷售,而墨家之外工匠,若有私自制作銷售者,墨家將會以雷霆手段擊之!”
“呵!”
張柯駝不屑地搖搖頭,看著曲轅犁的目光,越發熾熱。
在他看來,這種威脅,只不過是司匡的小打小鬧罷了,
他只要找人偷偷制作,再偷偷賣出,誰能奈何得了?
大不了找個替罪羊嘛。
他就不信墨家能因為這么一件事和自己撕破臉面。
司匡仿佛看穿了其心中的想法。
目光挪動,在其他商賈身上掃視了一圈,沉聲,“諸位恐怕都在想偷偷摸摸、私自仿制的事情吧?實不相瞞,這種情況吾早就想到了,因此,幾天前,特意以官吏之身份,上書大農令署,商談分利之事。”
其面無表情,一字一頓,聲音猶如空谷回響,蕩漾在聽者的耳畔。
“吾欲與大農令約定,只要肯為吾稷下學里頒布關于曲轅犁之專利法,凡售出一架曲轅犁,本金帶利潤共一百五十錢,大農令署得其三成,即四十五錢。”
“吾第一批共制曲轅犁五千架,大農令署得利潤二十二金半。此利,爾等敢動否?”
卓文杰眉頭內緊,聲音沙啞,“何為專利之法?”
司匡投去目光,沉聲,
“專利,一家獨享,未經授權,不可侵占。凡侵權之人,一經查出,沒收違法所得,且大農令署將會派人沒收其家產三分之二。若有人舉報:奴隸,免除奴籍,視沒收所得進行獎勵;庶民,獎勵沒收財物之三成。”
“話句話說,吾并不怕爾等仿制,相反還很歡迎。只要爾等不怕大農令署的士卒,盡管仿。”
師況坐下,深呼吸,壓低聲音,詰問,“吾怎么知道此事之真假?”
“半月之后,吾派去長安的護衛就會返回,屆時,一看便知。”
“半個月?有點久。”任宣沖坐下來,皺著眉,喝了口酒,“吾手中還有一批貨急著出售,沒有那么多的時間。”
師況點頭贊同,“吾也是。”
卓文杰站直了,表情嚴肅,面向眾人,高聲,“吾希望諸君不要貪圖一時之利,最好慎重對待此事。若操作得當,可得利一筆,操作不當出了差池,吾儕辛辛苦苦積累的家財,都將進入國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