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匡轉身,眺望不遠處這個光頭,眨眨眼,沉聲,“閣下看不起這個玩意兒?”
“一塊破木頭做的犁,還想讓我怎么看?”張柯駝一臉無辜,攤攤手,“我大漢以農為本,農民手中耕地的器具加起來,比商賈的數量都多。汝拿出一塊破犁,想表達什么?”
司匡并未生氣。
今日這場大會,類似于天使融資與發布企業債券的融合。
有高傲之徒很正常。
不解答足夠的質疑,誰敢投資?
于是,他笑呵呵的,從懷里拿出來一塊布帛,走到卓文杰那里,遞過去。
“吾解釋起來,恐諸位多有不信。這樣,請卓公來念一下帛書上的內容吧。”
說罷,對卓文杰行了一禮,“卓公,有勞了。”
“客氣。”
在眾目睽睽之下,卓文杰打開了手中這塊布帛。
他先把有文字的那面朝著眾人展示,以防被人誤會是托。
接著,捧起。
面色嚴峻,一字一頓,朗聲誦讀。
……
“司公敬啟。”
“鄙人壺遂,稷下農家之人。”
“正值春耕,蒙司公抬舉,將耕地神物借于農家。今應公之要求,將耕種結果如實相告。”
“唐都攜弟子十人,以老舊之犁,加耕牛六頭,入農家臨淄東部之田進行耕種。”
“遂攜弟子十人,共持五架新式耕犁,入農家臨淄南部之田,進行耕種。”
“參與耕種之弟子,體格基本相同,無須擔心人力因素。”
“吾儕從卯時開始,除中午吃歇息之外,耕種直至酉時,收獲甚多。”
“其中,唐都以二牛一犁之法耕地,耗時一天,共得八畝。”
“遂以人力,配新式耕犁耕種,共得十七畝。”
“經吾二人觀察,新式耕犁小巧輕便,回轉輕便,人力可推,若與牛配合,耕種效率可再提升五成。而舊物沉重,起土費力,人力難動,雖二牛一犁,不需人力,但畜力付出良多,弊端甚廣。”
……
卓文杰沒有再念下去,聲音至此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司匡身邊的農具,兩眼直冒金光,喉嚨上下一動,唾沫入腹。
其他的商賈也都紛紛站了起來,屏住呼吸,面色凝重,目光全都集中在曲轅犁上。
師況右手按著案幾,頭轉,冷聲,“文杰,著了文書可否有農家印章?”
經這么一提醒,卓文杰急忙翻看帛書的左下角。
只見兩個紅色的印痕留在那里
——“壺遂”,“唐都”。
他猛地抬頭,小雞啄米似的狂點,“有!”
“嘶!”
場中之人,皆倒吸一口涼氣。
這么說,這個模樣并不起眼的木頭器具,被農家認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