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農令辦公署待客廳
擺在正中央的黑色案幾上堆滿了小山般的美食。
鐵鍋燉大鵝、燒雞、油炒雞蛋……烤整豬……
凡是長安中能尋得的美食,這里應有盡有。
司匡跪坐一旁,打量案幾上的“金錢力量”。
不愧是最有錢的部門,這一桌飯,足夠換取一個普通五口之家半年所食粟米了。
鄭當時舉著酒樽,眼角流著不爭氣的淚水,
“匡人,老夫是千盼萬盼,終于把你盼來了。”
這位大農令在得知未來會爆發螟蟲之災的幾個月內,吃不好,睡不好,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鄭公,客套話就免了吧,廷尉署還等著我呢。”
司匡把筷子往前一推,雙手交叉,藏在袖口,笑容可掬。
“有什么話,不妨直接說出來。”
“君之事解決之后,下官還要穿達陛下的旨意。”
鄭當時詫然,腰肢頂著蒼老年邁的身子,
“陛下又有新的任務了?”
“算是吧,需要大農署出點資金而已。”
“嗐,這個好說。”鄭當時直拍大腿,雙眸散發銀光,嗔怪著司匡的大驚小怪,“能用錢解決,都不算事!”
“那一會兒在下就不客氣了。”
“用不著客氣,匡人倘若解決本官之困境,撥款之事,下午就可執行,最遲明日,就能到賬。”
鄭當時扯了扯束縛腰部的衣帶,搖頭。
一口干了酒樽中的清酒,面龐微紅,借助醉意,道個不停:
“匡人所呈螟蟲災禍之預言,本官經過核實,確有此事,幸虧發現得早,要不然,等其爆發,我大漢將會遭遇一次不亞于匈奴大規模入侵的危難。”
“陛下雖然令中尉、廷尉、太常、少府四大機構配合,然不止本官,哪怕是前任主爵都尉等等,除了火燒之外,都無應對之策。”
“火燒耕地,以閭里為基本單位,一閭里消滅螟蟲之災,耗時至少要一個月,再算上收獲之時,計吏需要統計各家所收……加起來,起碼需要兩三個月。”
“這季的農作物壓力六、七月收獲,距離八月螟蟲之災爆發時間,不足一個半月,想要在保證稅收的狀況下實施火燒,根本行不通。”
“及君呈遞解決之策,吾儕似乎有了眉目,然而,只是似乎,還拿捏不準。”
“曲轅犁、耬車雖然可以提高收獲效率,且亦借商賈之手大規模制作。”
“然普通百姓皆無購買之力,水轉大紡車普及至少需要半年的時間……很少會有農戶愿意花費數百前購買一架只能提高工作效率的農具。”
鄭當時眼眶紅潤。
給自己滿上一杯酒,再次一飲而盡。
像一個老小孩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吐露心酸
“本官愁啊!”
鄭當時拱手,以九卿的身份向下屬行禮
“今日請君前來,只為請教具體的滅蟲之法與合適實施之法。如今將至七月,吾儕的時間,不多了。”
“請鄭公準備筆墨,匡欲書之。”
“好!”
鄭當時激動地站起來。
救星啊!
他拖著沉重的身軀,一溜煙跑出去。
從一個不知名的官吏辦公案幾上奪過一碗墨、一支毛筆,又“搜刮”了數張布帛,滿載而回。
司匡接過毛筆,蘸墨,看了一眼旁邊侍奉者--大農令鄭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