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匡從淮南翁主府中退出來,抬頭看著耀眼的太陽,拽拽衣擺,疲憊感席卷而來,長呼一口氣。
和劉安對峙,太過耗費心神。
恭候多時的馮駒牽著馬主動靠近,拱手拜道:
“家主現在回府嗎?”
“不回,直接去壘門!”
司匡接過韁繩,淡淡地說道:
“張湯被人刺殺,刺客絕對和陳阿嬌惑亂后宮有關。負責這件事的人,除了張公外,就剩下本官,說不準刺客正在半路等候,現在回去,相當于自投羅網,還容易連累家人。”
二十一世紀,海地總統在家里都能被人弄死。
鬼知道這個企圖殺死張湯的刺客,會不會變態到沖進侯府行兇?
司匡縱身上馬,在原地打了個轉,北望,
“壘門外駐扎了七百甲士,謹慎期間,先與之匯合吧。”
司匡稍作停頓,
向東北方向凝望,分析道:
“丞相責令我帶人從洛城門出,逮捕刺客。然能夠以一敵十,沖破廷尉衛隊者,又豈是簡單的角色?長安附近,有這種身手的人可不多。他不會坐以待斃,還在那里徘徊。”
“要是我捅了這么大的簍子,不管是否完成,為了保住性命,絕對會在五天之內,逃離關中,向北,或者向南逃。”
“我大漢齊民編戶政策,除了吳越之地、巴蜀之地外,幾乎囊括整個關內外地區。因此,刺客除非有人人包庇,否則,只會向三個地方逃跑:匈奴、南越、蜀郡。”
“匈奴附近,因為嚴格控制食鹽外貿的緣故,糾察尤其嚴格。他沒必要冒這么大的風險。且墨家游俠,做事講究一個‘義’字。逃離大漢,背祖棄宗,不符合其信念。”
“因此,他只可能南下!”
司匡分析到這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騎著馬,沿著青石板向前走了一段路,來到了駐守在戚里入口的李息處。
李息將一個企圖用家中長輩身份闖出去紈绔子弟喝退。
屏蔽左右親兵,笑著走過來。
微微拱手道:
“稷下侯怎么出來了?不是要和淮南王邀戰嗎?對了,剛才沖進去的那個廷尉衛隊士卒,傳達的是什么命令?”
司匡拱手回禮,“這件事說來話長了,匡還有事,不方便多做解釋。敢問將軍,從此地至淮南,應走哪條路!”司匡的眼睛瞄著這位在馬邑之圍擔任輕車將軍的中年人,火燒眉毛似的問道。
“稷下侯這是打算去淮南了嘛?”
李息哈哈笑著,打了個嗝兒,
“淮南位于大漢東南,原本去那里,一路向東,出函谷,順著馳道一直到東郡,再由此南下最為便捷。然而,濮陽那里黃河決口,東郡以南之馳道,大多被水淹沒,交通不便,最近幾年很少有人從那里走。”
“如果稷下侯比較急的話,本將建議東南走武關。出武關,至南陽,再至汝南,便可至淮南九江。”
司匡眉毛挑動,心中一動,大喜!
“也就是說,想快速到汝南,只有武關一條路?”
“嗯。”李息點點頭,“當年太祖皇帝入武關,方才得以于項羽之前,定關中,此地,為關內快速通往西南的必經之路。”
“武關守將何人?”
“被廢松茲侯,徐偃!”李息回答得干脆利落。
作為一個在長安侍奉了兩名皇帝的將軍,他知道的事情,比衛青還要多。
這也是為何劉徹會在馬邑之圍的時候,安心讓他獨當一面。
“徐偃,可是當初同申公習詩者?”
“然!”
“太好了!”
司匡激動地拍拍大腿。
本來想先去甘泉宮問劉徹要個封鎖武關的命令,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徐偃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