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合力將盆放到床邊,這樣睡覺會涼快很多。
周二郎看著那一大盆冰,一點也不驚訝。
唐甜的賺錢能力他是親眼見到了,上次她去賣山貨一下就賺了二兩多銀子。
這可是普通農家人小半年的花銷呢,他娘子果然厲害。
忽然,他覺得臉上有點癢,他隔著紗布摸了摸,沒想到越摸越癢。
唐甜一把抓住他手腕:“不能撓,堅持一下,過了今晚便不會再癢了。”
周二郎皺著眉,他知道不能撓,可實在太癢,抓心撓肝的實在折磨人。
唐甜為他把紗布打開,查看了一下,沒有異常,重新給他上了藥,暫時沒有包扎。
她拿起扇子一下一下給他扇著,涼涼的風刮在臉上,周二郎果然不再煩躁。
她扇一會兒,覺得手酸了,便把扇子塞進他手里讓他自己扇,等他不耐煩了,她便再次拿起扇子。
最關鍵的便是今夜,所以她不打算走了,要一直守著他。
周二郎瞅著趴在他書桌旁的唐甜,眼神幽怨極了,早知道治臉這么難受,他就不治了。
反正他也習慣了,反正他也不在意臉上的毒瘡,反正他中了毒也活不了多久,反正他也是注定要死的。
唐甜拿起扇子接著給他臉扇風,一邊扇一邊哄:“夫君最乖了,夫君最聽話,大夫說不能撓,我們堅決不撓好不好……”
周二郎幽怨的眼神不見,假裝看書的空擋,趁唐甜不注意便會偷瞄她一眼。
唐甜看看天色,很晚了,人總是要睡覺的,總不能一直這么坐著。
她為周二郎重新將紗布綁好,搬過來涼席和褥子,鋪在床邊地上。
周二郎眨眨眼,唐甜道:“我得看著你呀,萬一你趁我不注意又撓傷口了怎么辦。”
然后很自然的便躺在了地鋪上,她好困。
周二郎再也看不進去書,便也躺在床上,側身望著地鋪上的胖丫頭。
“你瞅著我做什么?睡覺!”
周二郎聲音淡淡:“地上會有蟲子的。”
唐甜一驚,一骨碌爬了起來:“蟲子?哪里有蟲子?”
周二郎接著說:“蟲子都是等你睡著了才會出現的,它們爬呀爬呀就鉆進你的衣服里。”
唐甜渾身一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她再也不想睡那個地鋪了。
不然還是先看著周二郎,等他睡著了,她再回自己屋子吧。
剛才好幾次,周二郎那不安分的手又按在了紗布上,批評他吧,他總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她有一種預感,他對自己的容貌好像并不十分關心,對這次的治療也根本不抱希望。
可是她關心,她抱希望啊。
這可是她治療過最棘手的病人之一,身中兩種不知名的毒藥,又得治好臉,又得解他的毒,又得調理好他的身子。
他那完好的半張臉明明就那么俊美,說明他本來是個十分俊朗的少年。
若把他治好了,以后看見他不僅有成就感,而且還養眼。
她再次拍掉他不安分的手:“不許撓。”
“娘子你好兇。”剛才那個給他扇風,溫言軟語的娘子哪里去了。
坐在他床邊的唐甜盯著周二郎:“你聽話,我便不再兇你。”
周二郎點點頭。
看他終于乖了,唐甜重新回到椅子上。
屁股還沒坐穩,便見周二郎抬起了白皙如玉的手,作勢往紗布上放。
“停手。”唐甜奔過去,一下握住他手腕。
周二郎幽怨看著她:“我不撓,不撓了。”
唐甜沒好氣,并沒有看到,那躺在床上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她再也沒能離開周二郎的床沿,每當她要離開時,周二郎總會忍不住癢要去撓臉。
干脆唐甜便不走了,坐在他床沿盯著他。
盯著盯著,被盯的人還精神奕奕呢,她這個盯人的,卻趴在他床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