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值得。”容嫣說,午后的陽光照亮她的側臉,琥珀色的瞳仁里,再次閃過藍色的光紋。
安佑看著容嫣,半晌。
“你真是我女兒。”她笑。
“因為我不想等,炎皓霆來與不來,我都要走。”容嫣那幾分倔強里,帶著少女的俏麗和天真。
安佑撫上容嫣的臉頰:“你們都是我的孩子,你們痛苦,我也絕不會比你們少痛一分,但該走路要走,我不能替你們。”
“母妃這是說什么呢……”容嫣眼底一熱:“我只是不想呆在王宮,不會離開母妃。”
“嫣嫣,傷口還疼么?”安佑握住容嫣的手,細細看著:“閨女,以后可不能這樣了。”
那雙眼睛望著容嫣,沒有責怪,沒有分毫怒意,只有心疼。
“母妃……”容嫣垂著眼靠近安佑懷里:“我不知道……可我就是很難過,你知道父王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我不想被他送到夏漠去……我真的不想。”
只有在母妃和弟弟面前,容嫣才能如此卸下心防。
她低聲啜泣著。
殿里靜了好一會兒。
“姐,你別難過,我也會保護你的。”容淵半天磕磕巴巴才說出一句話:“之前是我,我回來太晚了。”
“你們兩個,記得我說過,一定要做彼此的心和臂膀,你們是親人,也只有你們是親人。”
容淵點頭。
“母妃,父王做了這么多事,你恨他么?”容嫣抬起頭,問。
“你以為呢?”
“若是我,我就永遠離開這兒。”容嫣說。
“這世間從十萬萬年前大荒之時,到如今何曾改變分毫?還不都是如此,天神歸位,這蒼穹之下是神族的領地,可那又能如何,我們生于逼仄,帶著**,可**就是罪,你所眼見的改變左不過是人與神之內愛恨情仇,離合生死,那些被歌頌與贊揚的精神,眼淚與罪孽,都實在太微不足道。”安佑道,仿佛沒有什么能夠掀起她內心的波瀾:“我不在意,但你們要心存正道。你父王自有他的罪與罰,你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半晌,容嫣點頭。
“是,母妃。”
……
“哈哈哈哈來,來喝!”容嫣啪地一聲提上來一壺酒:“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出去這么久都不回來!”
殿外漫天風雪,殿里的爐火嗶啵作響,溫暖如在萬里晴空之下,暮櫻殿被打掃整齊,公主重新梳洗,高高束起馬尾,朱唇輕紅,一身玄色輕紗長裙,轉眼又是光彩照人。
“啊……”容淵趴在桌上,太久沒有一起喝酒,他已經被灌得恍惚了。
容嫣倒在壁爐前的地毯上,火光將少女的臉龐映成漂亮的紅,她抱著一只枕頭,下巴頦擱在上面,正出神。
不知從哪一年的東瀾海的春熙燈節開始,容嫣帶著靈獸夢蝶從東瀾道上飛過,奪下當年燈節最大的彩頭,關于她美貌的議論便迅速流傳開來。
春風露華,昭陽之嘉,歡情雋永,芙蓉骨傲,說的就是容嫣,冬境,乃至整個開元大陸,見過的都說美人之相任意傾城,不可語之。
洋洋灑灑猶如滿川秾麗花紅,風華極炫目,艷勝荒原赤蓮。
“你,等一會啊……”容淵在桌子上趴得舒服:“別喝了,我還有事……”
“對了,上次,就是上上次你走之前說的那個姑娘,叫什么來著?”容嫣問。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