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拍著她的背:“以后想哭的時候就告訴我。”
抬手給她把流下的眼淚輕輕拭去,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此前他幾乎所有的時間中都是獨行者,且很少發覺孤獨或寂寞,但現在看著她卻忽而懂得情感總是貫通的:“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攔著我不讓我殺掉洛楓,可是你自己都已經快要暈過去了。”容淵說。
“沒有啊。”她說,還是啞著嗓子,貼在他胸膛上。
“你不困了?”
她不答話。
容淵一笑,直接將她打橫抱起,走到旁邊的軟塌上坐下來。
“那就這么抱著吧。”
她并沒有睡著,只是跟他聊著。很多時候她都覺得,在去掉那一層堅硬無比的外殼,殺伐決斷的凌厲之后,他只是個男孩子,雖然大部分時間里都是克制的沉默,從出生開始就肩負著莫名沉重的使命,在牢籠中,也曾過困獸之斗。
可是這也并沒有改變他應有的溫暖底色,她想過若是自己換在他的位置,身世背景,不會比當下的自己容易半分。
“我讓元海去找凡宇圣翼。”他說:“如果凡宇圣翼能夠跟我們訂立契約,勝算,會再多幾成。”
“嗯……嗯?”她轉了好幾個彎繞了過來:“找到了么。”
“現在,還沒有。”容淵道:“不過神君那邊也已經派人出去了,所以我們要爭取凡宇,無論他要什么,在當下他是我們能夠爭取到最強大的靈獸,有了凡宇,在靈獸世界里,神君就沒有優勢了。”
這些她都知道,千懿想了想,這樣也好,無論是自己還是容淵,能夠和凡宇訂立契約,結果都是一樣的,方向也一樣。
她柔軟的袖子落下來,露出手腕上的手鐲。
“這是什么。”他看著她手腕:“這是極北冷銀?”
“是的吧……”她一怔,一般不會有人這么快就認得出來這個東西。
“嗯。”她點點頭。
“這是從哪兒來的。”他問。
“父親給我的。”千懿說:“一直戴著。”
千懿并沒有想到,接下來容淵的話,她聽著聽著便冒出冷汗來,直到容淵將一枚冰涼的東西放在她掌心里面,千懿心下一緊,這件東西,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認得出來,是從自己手鐲上掉下來的鹿麟獸。
“這是從……哪兒來的。”她問。
她此刻真是不知道說什么,無巧不成書,也是沒有比著這更巧的事情了。
“這是翰城偶然發現的,被我拿了過來。”容淵自顧自地說著,也全然沒有注意到千懿越發僵硬的表情。
她隨便答應著,還好自己的手鐲看不出來是壞掉的,她也已經不需要這枚鹿麟獸來鎮壓靈力了。
“怎么不說話。”他好聽的嗓音此刻也模模糊糊。
他早晚會知道,這個秘密終究將不再是秘密,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便又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她還沒有想好若是容淵若真明了這其中的矛盾,明明是無解之局,是她自己要挺身而入。還有,她仍舊沒有見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君,可容淵的心已經在她身上,難道最終她還是要叫自己的仇人,一聲父親么。
狄世煬給了鹿陽和她最慘痛的命運。
日后又會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