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懿坐在一旁,倔著:“我當然兩種都要啊。”
北狐垂下頭去梳理自己的毛,用一種似笑非笑的暗嘲語氣:“好意提醒而已,隨你。”
在靈術擂臺的角落里,元歌,千懿和北狐對坐著,一時間無話,千懿頭枕在胳膊上,偏過頭看著容淵的側影,光線從他身前斜斜地打進來,她只能看得到他側臉,有時候這么近,卻那么遠。
北狐在千懿的腳邊臥成一個軟毛團,天窗之上有薄薄的夕陽光灑落下來,灑在幾個人身上,千懿摸了摸北狐的毛,還是和從前一樣,不軟,有點扎,元歌盤著腿坐在原地,和北狐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千懿望著門口,人漸漸多了起來,這里的賽局,有些人用骨牌來決定誰先出場。千懿和元歌從靈術臺上下來,坐到一邊。
“你和五百年之前很不一樣。”北狐立在千懿身旁:“那時候還是個小孩子,很活潑,可如今長大性情也變了。”
“小時候當然無憂無慮了。”千懿道:“不過那個時候,是絕不會想到而今在這兒同你說話,五百年了,你我的緣分也不淺,不過你脾氣現在也不好啊。”“我最近容易上頭,沒錢。”北狐說。
千懿笑。
“你和容淵是一起來的?現在什么情況,他喜歡你?”北狐望著另一個方向。
“嗯。”
“你呢。”
“也是。”千懿如實回答。
“原來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座迷宮啊,兜兜轉轉曲曲折折還是那個人。”北狐與千懿并排坐著看臺上的人,那語氣沉著得不像是一只靈獸:“每個人都要走出自己心里的迷宮,有時需要很久,但有時只要轉個彎就是出口。”
“為何這么說?”
“隨便說說。”北狐從椅子上跳下來:“今天贏的錢夠我用的了,我先走了。”
說著便朝外面走,她沒來得及說聲回見,那個家伙就又變成了橘色霧氣消失了。
可那幾句話,卻說到了千懿心里,接下來的半個時辰里,她只想著這句話了。
元歌和千懿坐在靈術臺下,臺上的人來來去去,元歌還上去打了兩局,千懿坐在臺下看著,本來是興致勃勃地想要上去,但今日卻也覺得坐在臺下更開心,千懿數著那臺上一招一式,現在她基本上都能看得懂,這世間的靈術,都是在靈氣之間來回往復,一個人抬手便是流火,朝著元歌的雙目而去,火一直燃著,元歌的及時雨也未能將水澆滅,她看出來,不過被流火追著,眼看就要跌出擂臺,元歌五指一握,那團火被厚厚的冰殼包著,一點一點地熄滅,這種比試,到了最后拼的都是內力。
元歌贏了。
容淵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千懿身側,他坐下來,和千懿一同看著臺上,千懿看得入神,那些在靈術光暈中的人,漸漸地在她眼中,好像是臺上的戲一般。
“玩得還開心?”他的聲音。
千懿伸了個懶腰:“很開心。”
“想出去走走么?”他問。
她起身才發現御星和元歌不知道什么時候都已經走了,兩人沿著來時的路朝著外面走去,她剛打算走,容淵卻指了另一條路,她轉過身來跟著他走,聞著潮濕的青草氣味,月牙在天邊淡淡地顯了影,小徑之后是一方空闊的湖,再往東邊看,那輪廓倒映在水面,像是上次同洛楓一起去的那個荒廢的古寺。
“就這么看了半個下午?”他偏過頭來看她。“力氣都用在正事上了,來這兒看看別人也好。”千懿道,想起北狐的話:“就像在迷宮里跳舞。”
他顯然對她剛剛說的這句話很感興趣,那雙沉靜而溫暖的眸子里,微微的疑問。
“跳舞?”“楓宴城是迷宮,那些靈術就是舞蹈。”千懿道:“看似是在一層層地撥開迷霧,卻是在其中越陷越深。”
他笑,是那種若有所思的笑。
“你是在說自己。”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