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炎熱的白光之下,那長長的馬尾辮漸漸的消失在自己面前。
容聽感覺到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在離自己而去,他踉蹌著腳步去追,口中一遍遍喊著。
“丁寶,丁寶......”
我的,你是我的。
丁寶,你本該是我的!!
——
額頭處傳來冰冷的觸感。
容聽驟然睜開眼睛,顏色極淺的瞳孔不斷收縮,緊跟著又慢慢的放大。
頭頂是白色的天花板,鼻尖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額頭上的涼意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他轉過頭來去看,徐芹正坐在病床邊,手里拿著個快要削好的蘋果。
見容聽醒過來,女人趕緊上前拿掉他額頭上的冰袋,然后喊來護士給他量體溫。
“還有些熱,三十八度多,不過比剛送來的時候好多了。”
徐芹放下心來俯身上前,輕輕撫摸著容聽的頭發。
“你這孩子,發燒了怎么都不告訴媽媽呢?”
容聽沉默著靠在枕頭上,蒼白清瘦的俊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眼里更是深沉一片,像是在出神的想著什么,整個人身上散發著壓抑的氣息,讓一旁的徐芹看著心底愈發不安。
“沒事的,考完了就考完了,不管怎么樣媽媽都不會再逼你了。”
當她在門外焦急等待的時候,看著自己的兒子被醫務人員用擔架抬上了救護車。
發燒加中暑。
讓容聽陷入短暫的休克,如果不是送醫及時,她可能連兒子的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剛剛學校的老師才離開,他的話還一句句清晰的回蕩在耳邊。
“容聽這孩子已經非常優秀了,他總是把自己逼得太緊,作為家長你就不要再給他施加壓力了。”
“三年來我都沒見過這孩子笑,每天下課就是學習學習學習,這孩子已經做的夠多了,不管這次考的怎么樣,作為家長的最該做的就是和孩子一起面對,而不是站在孩子對面指責他。”
老師的意思很明顯了。
容聽只所以會發燒就是因為壓力太大。
考完后會暈倒,可能是因為考試發揮不好,導致孩子過于自責壓抑,這才會暈厥乃至休克。
徐芹嚇壞了。
她沒想到自己會把容聽逼成這個樣子。
當醫生說孩子休克威脅生命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呆在原地,無數可怕的想法縈繞在腦海中,在漫長的等待中她想了很多很多。
直到容聽醒過來,臉上露出這種絕望又悲傷的表情時,徐芹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有多么偏激過分。
她哽咽著。
“小聽,媽媽錯了,媽媽不該這么逼你。”
容聽有了些許反應,他抬眸看著面前的徐芹,和突然多出來的那段記憶里的臉相比,如今的她還還是溫和柔軟的模樣。
可那段記憶里,成了陸太太的她早已經是高高在上,優雅大方的貴婦人模樣。
而就是這個貴婦人,逼得他失去了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想到這,容聽又感受到了婚禮上那錐心刺骨的心痛和絕望。
丁寶跳樓自殺的新聞仿佛還歷歷在目,血泊中的女人讓他陷入瘋狂。
是他害死了丁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