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著頭,只是安靜的一遍遍撫過丁寶的毛發,俊秀好看的眉眼間縈繞著一股無奈的悲傷。
丁寶想變成人形抱抱他,可體內妖力太弱,別說變成人形了,能活著都是靠著杜世苓連夜送出的大把銀元。
時間不早了,杜世苓將一家人送到了港口,又親眼看著他們拎著行李上了船。
高亢悠揚的鳴笛聲響起,杜世苓久久的站在港口,目光沉沉的看著那艘巨大的輪船一點點的消失在地平線上,最后的最后,暮光將至,橙黃色的太陽慢慢墜入海中,傾灑了滿海的金黃,此時此刻海天仿佛交融一片,而那光芒映照之處,一抹修長寂寥的身影徐徐轉身,徑直走向了與輪船行駛的反方向。
眼前是瘡痍一片的河山。
杜世苓從未標榜自己的功德,他骨子里流著的仍然是自私的血,可就是這么一個自私的人,卻毫無保留的投入道了新時代的建設中。
他不是文人,不是政治家,不是思想家,但他有一雙可以創造金錢的手。
任何革命的成功都離不開物質的保證,杜世苓將自己的才能發揮到最大化。
很快,他成了愛國者手冊上的一員,成了被通緝的對象,成了杜家歷史上唯一一個沒有資格擺在祖先牌位上的家住,成了眾人口中的瘋狂者。
贊頌他的人越來越多,想要殺他的人也越來越多。
杜世苓已經不記得自己經歷過多少次的死里逃生,也不記得自己曾在多少個夜間被迫衣衫不整的撤退逃跑。
他受了許多傷,最危險的時候甚至被捕入獄。
在那潮濕黑暗的監獄里,所有人都以為眼前這個文弱的商人撐不過一夜。
可是,在接下來的三天兩夜里,在愛國者會的人救出他之前,這個斯文纖瘦的商人,在面對那殘酷的拷打之時,一句不哼,甚至連呼痛哀嚎都沒有。
只有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當他被救出來的時候,男人已經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他沒有死,毅力之堅定如同那那奮斗在一線的戰士,在所有人都以為他熬不過去的時候,男人活了過來。
似乎有什么一直在支撐著他繼續走下去,不停歇,不放棄。
一年,兩年……
這個被苦難與鮮血浸染的遼闊土地上,懷揣著一顆赤忱之心的人們終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他們漸漸有了話語權,知道,了解他們的人越來越多,加入他們的人也數不勝數。
就在新組織建立的前一個晚上,杜世苓找到李商,提出了自己想要離開的想法。
李商沒有攔他,只是起身去桌上拿了個東西過來。
“這個是前兩天從國外送過來的東西,那個時候你不在嘉市,只能現在給你。”
那是個四四方方的白色小盒子,絲絨質地,盒蓋上還印著一個小小的貓爪印,不仔細看很難看出來,但杜世苓在拿到盒子的一瞬間就注意到了這個爪印。
他目光微變,拿著盒子轉身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點燃油燈,坐在床邊的書桌上,杜世苓將那盒子擺在桌上,然后珍重的打開。
看到盒子里的東西時,男人眉頭微驟,一顆心驟然沉了下去。
那是一條銀色的項鏈,鏈子下面綴著金色的鈴鐺。
男人沉默了許久,最后還是伸出手,緩緩拿起了那串項鏈,擱在手心仔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