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你們當官的對百姓就會拖,三天之后又三天,三天之后再三天,拖著拖著等事過去了,就沒下文了!”
范小刀正色道,“就三日,三日后若無法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我范某人愿領其責!”
譚時飛就等這句話呢,他沖蔣夫人使了個眼色。
蔣夫人道:“這可是你說的,三日后若沒有答復,這事兒沒完!”
蔣家的人這才離去,譚時飛對圍觀的人群道,“還看什么,散了!”
待眾人離開,譚時飛道:“范大人,為了幾個升斗小民,沒必要做出這種承諾!”
范小刀卻道,“升斗小民也好,達官顯貴也罷,人命關天,豈能兒戲?隔壁的黑命貴,還不能引起咱們的警惕嗎?”
譚時飛一臉敬佩,“是我落后了。”
……
范小刀將昨日行杖刑的那個衙役帶到了審訊室,對蔣校尉之死進行正式調查。與之一同審訊的是謝愚推薦的那位老刑名羅成。
羅成年近五十,干了三十多年的刑名,經驗老道,辦了不少大案,但是脾氣又臭又硬,喜歡抬杠,說話又難聽,但卻又是辦案的一把好手。因為不懂得溜須拍馬、逢迎之道,不受上司待見,一直沒有得到提拔。
這兩個衙役,一個叫李思成,一個叫王思廉,都三十多歲,一看就是個差油子,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并沒有把眼前這個年輕的后生放在眼中。
桌子上是一份供詞。
供詞上寫著,在行杖刑過程中,蔣校尉試圖反抗,在打下殺威棒之時,剛巧抬頭,用腦袋接住了棍子,不小心送了性命。
范小刀將兩人晾在那邊,也不問話,直勾勾盯著他們,看得二人心中發毛。終于,李思成忍不住道,“范大人,該交代的我們交代過了,不知還要問什么。”
范小刀道,“殺了人,寫一份供詞,做個檢查就完事兒了?”
李思成道:“是他反抗在先,我們也是一時失手。”
范小刀冷笑,“你倆干這一行,多長時間了?”
李思成道,“快二十年了吧。小王年輕,時間短一些,也有十幾年了。”
“這么說都是老手了。”
李思成道,“可不是嘛。”
“打人板子打了二十多年,可曾失手打死人過?”
李思成一愣,“沒有。”
范小刀道,“那可真是巧了,我剛來第一天,就碰到你們兩個犯了錯誤。”
“馬有失蹄,人有失足嘛。再說,他身子弱,不抗揍,命令是范大人下的,也怪不得我們。”
“這么說,蔣校尉被打死,是要怪罪我了?”
兩人選擇了沉默,顯然是默認了這個答案。
這件事,已經從知府報到了巡撫衙門,像這種案子,一般會由臬臺大人親自審問,范小刀也是被問責之人,沒有權力調查他們二人,所以兩人并不怎么配合他。
范小刀冷冷道:“據我所知,你們這一行,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三張紙下放一塊生肉,要做到肉爛而紙不破,才能出徒,也算是一門技術活兒。你們兩人干了十幾年,早已做到收發由心了吧。”
王思廉傲然道,“在金陵城,打板子這一行,我們兄弟若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