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綽微微一笑,就聽得宮奴在外道:“稟太后,官家來了。”
韓德讓忙要站起身來,蕭綽含笑按住了他:“你坐著吧!”
十二歲的小皇帝耶律隆緒睡眼惺松地進來:“母后。”
蕭綽含笑叫著皇帝的小名,拉著他的手來到韓德讓面前,吩咐道:“文殊奴,跪下去向你的相父行禮,從今天起,你要像尊敬父親一樣地尊敬他,聽從他的教導,才能保得大遼江山的穩固。”
小皇帝怔了一怔,忽然覺得母親拉著自己的手臂一緊,他抬頭看著母親,蕭綽含笑的眼中有著不容違拗的威嚴,雖然尚不太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卻本能地依從了:“文殊奴見過相父。”
韓德讓心中輕嘆一聲,卻沒有避讓,穩坐著受完皇帝一禮,才站起來抱起了皇帝:“文殊奴,你放心,外頭的風雨,有我和你的母后擋著。”
小皇帝被韓德讓抱在懷中,忽然只覺得心頭一跳,一種不知道何種滋味涌上心頭。他的父親多病,自打他有記憶起,不是批奏章就是躺在病榻上吃藥;而母親亦是嚴厲多于慈愛。此刻,被韓德讓抱在那寬廣的胸懷中,看著韓德讓莊重的凝視,忽然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和信任的感覺,他含含糊糊地叫了一聲:“相父!”立刻覺得瞌睡蟲又來找他了。睡著之前,他聽到了母親的聲音:“德讓,我把我自己、文殊奴和大遼天下都交到你的手中了!”
數日后,南院樞密使韓德讓率群臣上書,本朝祖宗家法,以漢代為本,因此以東漢太后監朝故事,皇太后本有奉遺詔攝政,更請太后臨朝聽政,總攬軍國大事。
皇帝準奏,自此皇帝著漢服,太后著契丹服共同臨朝,軍國大事,皆由太后吩咐。
韓德讓再率群臣上奏,令部落宗室文武百官,必須各歸自己的部屬和王府,不得私下來往,未奉皇命,不得調動軍隊。太后準奏,并令韓德讓總督察此事,將上京各王族的軍權一舉收繳。
又封韓德讓為開府儀同三司兼政事令,執掌全國政務。自此,韓德讓與太后蕭綽出同車,入同帳,共商軍政要務。
正遇李繼遷因大敗而逃亡至遼,關于他的安置問題就成了太后面臨的一重難題。
雖有朝臣主張目前國家未穩,暫時以不得罪宋國為先,不要讓李繼遷成了宋帝發兵北征的借口,不如將李繼遷押送還給宋國,免得生事。
但不想此時傳來邊報,宋帝有意借遼國皇帝新喪之機,再興北伐。
蕭太后正猶豫李繼遷之事,此消息倒成了一個轉機。便立排眾議,道正是因為遼國目前國家未穩,所以為了避免與宋國起正面沖突,與其忍讓,倒不如掌握主動,在遼與宋之間,設立一個緩沖的地帶。
自然,這個緩沖的地帶不能讓遼國出土地,而應該利用李繼遷,在宋國后方造成困擾,才能使其無暇北侵。
當初有北漢作為宋與遼的緩沖,后北漢滅亡,現在宋國一打就打到南京城。因此,現在必須再制造出另一個相當于北漢作用的屬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