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佐只覺得雙手雙腳無力,不能掙扎,見趙廷美被趙德芳拉著越去越遠,他每走遠一分自己的頸上便緊了一分,只得叫道:“三皇叔救我——三皇叔救我——”
只聽得趙廷美幽幽地道:“我如何救你?”
元佐脫口道:“你只要不跟了二皇兄他們走,便是救我了。”
趙廷美嘆氣道:“我原也不想走,只為有人逼迫我走,我不得不走。”
元佐道:“誰要逼你走?”
趙廷美還未說話,忽然半空一聲怒喝:“誰敢阻擋我兒!”
元佐失聲叫道:“父皇——”
卻見皇帝大步上前,攜了他手道:“你看——”
元佐抬頭,卻見前面金燦燦一張龍椅在自己面前,前面卻有趙德昭、趙德芳、趙廷美三人擋在前面,皇帝喝道:“休得擋了我兒!”一劍斬向三人。
元佐失聲驚叫:“父皇,不要傷皇兄皇叔——”卻是已經來不及了,只見皇帝一劍過去,三人頓時倒地。皇帝將他一推,元佐一個踉蹌,身后似有一股力量要將他推到龍椅去,前面卻是橫著皇兄和皇叔的三具尸體,他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這樣踩著尸體上去。只覺得向前推和向后退的兩股力量撕扯不已,似要將他凌遲般的痛苦。
元佐大叫一聲,坐起身來,卻見眼前燭火閃動,聽得耳邊不住聲地有人叫道:“王爺、王爺,你怎么了?”
元佐呆滯地轉過頭去,卻是他的妃子李氏,這才慢慢地定下神來,只覺得全身已經被汗濕透,怔怔地道:“原來是做夢。”
李氏急道:“王爺,你怎么了,方才妾身見你仿佛被魘住了似的,不住地叫,卻是怎么也不醒來,真是嚇死我了!”
卻不知不說還好,元佐只聽得一個“死”字,頓時血氣翻涌,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已經噴出。
李氏嚇得尖叫一聲,只覺得雙腳發軟,倒是元佐自己卻鎮定了下來,擺手制止李氏喚人道:“沒什么,原是我氣血太旺的緣故,吐出來就好了,你自己先歇著吧!”
李氏待要上前服侍他安歇,他搖頭道:“不必了,我已無睡意。你自去歇著,我坐坐就好。”
這般情況,李氏如何敢睡,只得依他吩咐,吹熄了燈,一個人坐在床上擁著被,心驚膽戰地看著元佐獨自坐在窗下,黑暗中只覺他的眼睛如兩點寒星般地發亮。
本以為這不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誰知道沒過多久房州傳來消息,涪陵公趙廷美因病身亡。
皇帝在朝堂議政得知此信,便失聲痛哭,對群臣道:“廷美自小頑劣,朕為著他不知道生了多少氣,可是私心總是希望他能上進,因此上放他到房州,希望他能體察民間疾苦,好生改過。本想過個幾年依舊讓他回來也好托以重任,誰知道他竟一病而亡。先皇棄朕而去,如今三皇弟也去了,一門三兄弟如今只剩下朕一個人,細思量這人生無常,終覺得沒什么意趣了!”
群臣一齊跪地求官家保重龍體,皇帝慢慢地平靜下來,追思前事,趙廷美雖然是有罪之人,但此時既然斯人已去,便一概不追究了,于是下旨趙廷美依舊恢復秦王之爵,其子女也召回京城,一應舊爵封號皆盡恢復,只是皇子皇女的稱號,不再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