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皇帝回宮,一路上仍然只覺得心悸不已,回思從前種種,傷感之情,卻也是發自心底。他停住了腳步,對夏承忠道:“秦王的舊邸,好生收拾出來,秦王妃和幾個孩子們,也叫人好生照料著。本是嬌生慣養的,去房州這幾年,也苦著他們了。”說著,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快到年下了,天氣也冷了。房州氣候不好,務必讓他們年前回京。”
夏承忠連忙應是:“官家眷愛秦王的心意,奴才都明白。奴才親自去督辦這事兒,一定好生照料著秦王的家眷。”
皇帝點頭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車駕到了宣慶宮,德妃李氏忙著接駕。后宮無主,如今的德妃為諸妃之首,她本在晉邸時已經主持中饋多年,早已經代掌后宮,皇帝對她甚為倚重。只可惜她入宮多年,卻膝下無子,要不然早已經封為皇后。
她也知道了今日之事,見皇帝臉上氣色不好,早命人撤去了歌舞,只是燙了些黃酒,備了些羊肉。皇帝更了衣,坐在炕上,李德妃只絮絮地說些宮中的小事,間或一些小笑話兒。
過了會兒,皇帝的臉色慢慢緩和些了,才把廷美的事告訴了李德妃。李德妃婉言道:“官家,秦王的事,官家也盡了心了。這人壽原是有定,譬如秦王如今若還在京中,也當是這般的陽壽,又有什么過意不去的……”
正解說了一會兒,看著皇帝漸漸將這事談了,夏承忠忽然進來,氣色極壞,跪下行了一禮道:“官家,楚王府來報,楚王他、他……”
皇帝吃了一驚,忽然間心頭狂跳:“元佐,元佐出什么事了?”
夏承忠深吸一口氣,道:“楚王妃派人來報,今日早上,楚王殿下忽然發了狂,胡言亂語,還拿刀砍殺了一個侍衛。”
皇帝大驚,赤著腳就跳下了炕:“胡說,好端端的,如何出這樣的事?”
夏承忠道:“奴才聽楚王府來人說得也不甚詳細,只是說很不好。”
皇帝喝道:“替朕更衣,立刻去楚王府。”
楚王府原就在東宮附近,一會兒便到了。只見楚王妃李氏迎出宮來,皇帝忙問詳情,李氏垂淚回道:“前些日子,王爺便時時地半夜驚夢,原說休息一陣便好,誰知道今兒早上,傳來消息說涪陵公沒了。王爺昨夜驚夢原沒睡好,許是那人回話不好,正好旁邊放著刀,也就這么指著他罵了一聲,不知怎地精神一恍惚,就誤傷著了。他一看見傷著了人,這一刺激不知怎么地就不好了。”李氏原知人命關天,便是親王也不能隨便殺人,若是細究起來也是一個罪名,說話便有些含糊了。
皇帝問:“那人怎么了?”
楚王府翊善胡旦忙回道:“回官家,御醫正在搶救,生死只怕還未定!”
皇帝點頭道:“務必要救活。”這等不曉事的侍衛死活倒罷了,可若真是死了,卻不免牽累元佐。
皇帝便問胡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務必說個清楚明白!”
胡旦低下頭,暗嘆一聲,只得將整個經過說了。
涪陵公趙廷美去世的消息報到朝堂上前半個時辰,元佐派到房州的使者便已經回到王府,趕報楚王。
元佐正待出門,一聽說使者已到,立刻叫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