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后一個失神,不禁退后一步,哨樓窄小,立時整個人撞在哨樓的柵欄上,她畢竟已是近六十歲的老人,這一撞之下險些摔倒,眾侍衛齊聲驚呼忙搶上去,早有貼身侍女已經將她扶住。
耳中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哨樓危險,太后不應該鳳駕親自上去,有何事情為何不吩咐為臣?”
蕭太后轉頭一看,見元帥耶律斜軫早已經聞訊趕了過來,正站在哨樓的木梯上,向太后躬身行禮請罪,幾句話剛剛說完,便咳嗽了幾聲。
蕭太后擺了擺手:“罷了,朕沙場百戰,這點小事算得了什么。倒是你自己身子要小心,此次南征還得要你。”她卻不理會耶律斜軫滿眼不贊同的目光,伸手遮住陽光,微瞇起眼睛繼續察看遂城。
但見一夜時光,整個遂城外一層厚厚地堅冰,將整個遂城保護得如銅墻鐵壁一般,蕭太后一動不動地站著,看了很久。
清晨的冷風徹骨,滴水成冰,眾將士侍立在哨樓邊只一會兒,便已經覺得遍身生寒。過了良久,只聽得蕭太后的聲音在風中傳下來,似比寒冰更冷:“這遂城的守將是誰?”
蕭太后兵臨遂城時,自然就有人回報過,遂城的守將叫什么名字。但是耶律斜軫卻知道,此時蕭太后再次發問,要的自然不僅僅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耶律斜軫走上一步臺階:“臣稟太后,遂城守將是保州緣邊都巡檢使楊延朗,也就是當年陳家谷一戰,被我軍所俘的楊業之子。”
蕭太后失聲道:“原來是楊無敵之子,不愧是將門虎子!”她回過頭來,鳳眼掃過耶律斜軫:“朕記得,楊業就是敗在了你的手中吧!”
耶律斜軫自然知道此話的含義,卻并不表態,只是微微一笑道:“是!”
蕭太后轉過身來,耶律斜軫退下臺階,蕭太后推開侍女的攙扶,自己挺直走下哨樓,向營帳走去,走過耶律斜軫的身邊,才道了一句:“有把握嗎?”
耶律斜軫躬身行禮道:“臣先派人試試。”
傍晚,結果已經傳到,遂城城墻結冰之后,光滑難登,云梯架上去又滑下來,連著攻擊數次都未能爬上城樓。拋石機拋出的石頭,火炮打出來的鐵彈,前幾日打在土墻上,尚能打塌一些墻面,動搖一些墻石,打在冰面上,卻是只打掉一點冰渣,城頭一盆水澆下,立時恢復原樣了。
軍營中燈火初上,但聽得營帳中耶律斜軫聲聲的咳嗽聲,咳得令人心悸起來。待得咳嗽聲停了下來,才聽得耶律斜軫的聲音道:“太后,如果我們真的一定要拿下遂城,自然是拿得下的,只是曠日持久,而且代價太大。從軍事上來說,遂城的重要性還不到這個地步,沒必要付出這樣的代價。”
蕭太后臉色陰沉,良久才道:“攻打了這些日子,難道就這樣放棄?”
耶律斜軫也是臉色沉重,道:“以十虎博一牛,不值得。讓楊延朗利用了這場大雪,是天時之過,非戰之罪。以臣之見,咱們南下不僅僅只為一遂城,此時攻下遂城要付出的代價,足以攻克幾個大州了。遂城任何時候都可攻破,不必計較于一時一刻,不如先行轉攻其他城池,待回頭再拿下遂城,那便是易如反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