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沉吟片刻,道:“丁謂精明能干、錢惟演心思細密,本都是一時良才。奈何過于聰明,人君若不能制他,便會為他們所制。皇兒年紀還小,尚不能駕馭他們。寇準,輔佐少主,還得是你與李迪。”
寇準強抑心中的激動,磕頭道:“臣得官家所托,敢不肝腦涂地,盡心報答!”
趙恒微微閉目,道:“嗯,你叫楊億草詔去吧!”
寇準知道皇帝是累了,忙輕輕地退了出去。
寇準離開延慶殿時,周懷政親自送了他出去,遠遠見劉娥的儀仗過來,連忙引了寇準從另一邊走。
這邊劉娥進來,趙恒只聞到一股酒氣,頓時不舒服起來,推開劉娥的手,嘟噥道:“什么味兒?”
劉娥摸了摸臉,覺得臉上有些燒紅,笑道:“今日是楊妹妹生辰,我去給她道喜,喝了點酒罷了。”
趙恒惱道:“我一整天都看不到你,看不到楨兒,我病成這個樣子,你們都不在,倒教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她倒是比我要緊?”
劉娥看出趙恒因為病情而煩燥,只得陪笑:“是我的不是,也是看著楊妹妹一年也就這一天的生辰。今天天色不早,我讓楨兒早去休息了。”
趙恒忽然發起脾氣:“她生日重要,還是朕重要?你們都去找她好了,讓朕一個人沒人理好了。”他一甩袖子,哪曉得旁邊一個花瓶卻應聲而倒。
兩人都愣住了。
呆了半晌,趙恒這才冷靜下來,嘆了一口氣,無限沮喪:“我這是怎么了?怎么又胡亂沖著你發脾氣……”
劉娥心疼,握著他的手嘆道:“你我是夫妻,是至親之人,你身心不舒服,心里不舒服,不沖著我發脾氣,又能沖著誰發脾氣。你若是不發脾氣,我反而要擔心你壓抑過甚,有傷身體。”
他二人在房中談心,站在外頭的侍從卻不見經過,只聽得皇帝在內發脾氣的話,又見花瓶碎了。周懷政回來時,副都監鄭志誠就悄悄對他說,皇帝與皇后生氣吵架,將花瓶都砸了。
周懷政聽了,暗暗歡喜,只道自己這一注下得不錯。
這邊寇準走出大內,遙望著天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不禁露出了笑容。
他不及回府,便匆匆去了翰林學士楊億的府中,屏退左右,將皇帝這番旨意告訴了他,并要他起草太子監國的詔書,說完了之后,微頓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地對楊億道:“太子監國之后,要罷免丁謂,由你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