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淪陷區!我去做特工?紹處長,你有沒有想過,經驗上我就是一張白紙,再看我的能力,特工!我去就是等于送死,你還不如給我發支槍,我直接上前線,也比這強。”
沈硯白的回答當然不出意外,紹處長又說:“我們充分論證過,你的能力沒有問題,你主要面對的就是你曾經的老師,對于伊藤,你很了解,怎么應對,不用我多說,我先問你,伊藤有什么弱點?”
“弱點?伊藤的強點,我可以說出很多,要說他的弱點!這個人啊,”沈硯白沉思片刻,說:“他在行為道德上有很高的自律,如果非要確定一個弱點的話,可能就是有點自負。”
“哦。”紹處長也頓了一下,說:“換個說法,伊藤有個愛好,他喜歡字畫收藏,我的意思是,這正是你的利用之處,我們再退一步講,將來有一天,你的身份有暴露之虞,這將是你的一張救命符。”
見沈硯白一臉疑惑,紹處長繼續解釋道:“這次我們抓你,就是出于這個考慮,你的罪名現在世人皆知,你利用罪犯,掌握了王羲之,還有宋徽宗的兩幅字,當然,這之后我們會以查無實據將你釋放,但是你顯然已經是黑名單上的人,身敗名裂,走投無路,想去美國,又被大使館拒簽,所以你選擇背叛重慶,轉而投靠南京,記住了,王羲之、宋徽宗的字是在你手里,只是一時難以帶出,伊藤會沒有想法嗎?加上你父親經營古籍字畫多年,家藏豐富,一旦你有危險,我們有絕對可靠的渠道,通過南京汪偽政府高官,與伊藤取得聯絡,許他幾幅珍貴字畫,保你生命無虞,沒有問題,到時候回到重慶,你一樣是我們的黨國英雄。”
“哎……”沈硯白長嘆一聲,“我不是怕死,我真不具備特工的能力,你給我一萬張救命符也沒用,我去了,又能怎么樣,伊藤就是不懷疑我,我又能怎么樣,我又能搞到什么情報,”沈硯白說著,又轉而問老金,“老金你有發言權,你說說看,我這兩天練這些體能管什么用?除了學會了殺豬,我還能干什么?”
“哎,你怎么能這么說,我覺得你做特工沒問題,經驗方面,誰也不是天生就有的,你的潛質,你自己并不十分清楚……”
“我說一下,”紹處長打斷了老金的話,因為他覺得沈硯白的話正好是個過橋,這省得自己去拐彎了,于是說道:“沈教官,你看你,才華出眾,分析、推理能力更是出類拔萃,但是呢,從你進入軍統的第一天,你就是個少校,軍階可以說是很高了,可到今天呢,你還是個少校,當然了,這個與你這個文職教官有關系,現在就不一樣了,只要你一接受任命,馬上晉升你中校,到了南京光復的那一天,你至少也會被晉升上校的,在軍統,女上校,什么概念!”
老金一旁搭話,“南京執行任務期間,我認為也有很大可能晉升的。”
“對,老金說的對,”紹處長說:“我們也考慮到你的經驗問題,畢竟你是首次執行這種任務,所以我們對你沒有指標要求,再說還有老金,他的經驗你不用懷疑了吧,老金是你的上線,他會是你絕對可靠的后盾,你此去如果實在難以適應,我們也考慮了,你可以通過老金,申請回重慶,我這里你放心,什么時候都會給你留一條路。”
聽起來似乎很自由自在的樣子,沈硯白依舊猶豫不決,紹處長又說:“你要想好,為了這個計劃,我們做了多少努力,還有船長拿生命做好了的設計,再想想你自己,一生能有幾次這種機會,為什么不試試呢?我不敢說閱人無數,但我這么多年來,我就沒看錯過人,我認為你不比任何一個特工差,再想想你這些天受的苦,遭的罪,難道都白費了嗎?”
老金又搭話,“還有上午的兩頭大肥豬,白死了嗎?”
紹處長白了一眼老金,繼續說道:“南京,對你來說,沒那么難,我說一下任務,只要你取得伊藤的信任,那么你的任務就完成了一大半……”
“哎……”沈硯白又嘆了一聲,“這些天,我是怎么過來的,紹處長你知道嗎?你的計劃應該早一點跟我說清楚,教官我是當不了了,憑白無故又搞了個簽證拒簽,美國也去不成,還背負串通罪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我還能有選擇嗎!”
見沈硯白最終表態,紹處長從公文包里拿出了委任狀,還有一份沈硯白的特制絕密人事檔案。紹處長說:“這個委任狀和你的人事檔案一共有兩份,我一份,戴局長一份,你看過以后,就會以絕密檔案封存起來,最終將會成為英雄的見證。”
“恭喜你,沈硯白同志。”老金伸過后來,等待著沈硯白的握手,此時的沈硯白已經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沈硯白,請接受我最崇高的敬意,”紹處長站起身來,他鞠躬致意,這應該是真誠的,看得到紹處長眼睛里閃著淚光,在他的心里也許又看到了一個船長。
直起身體的紹處長繼續說道:“我謹代表船長,向你致敬——黑無常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