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聯春摔門而出,書房里的齊甫誠、齊聯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齊甫誠說:“越來越不像話了,真是翅膀硬。”
齊聯杵說:“我說的吧,他要能聽得進去呢,問題是他這種情緒難保不出事,所以啊,還是讓他盡快離開南京,這樣比較保險。”
看得出齊甫誠有些猶豫,齊聯杵猜得到父親舍不得齊聯春,現在恐怕又是擔心父子之間留有隔閡。
齊聯杵說:“他現在頭腦沖動,說了些不知輕重的話,這也能理解,不要緊的,時間一長就沒事了,聯春說到底還是明事理的,先讓他離開南京,事后寫書信也行,再好好談談也行,一家人不會有解不開的疙瘩。”
齊甫誠也覺得齊聯杵說的在理,這個小兒子不能出意外,顯然這是首位的。見齊甫誠點頭,齊聯杵說:“那就這樣,我這就去跟他談談,我估計啊,他也有離開南京的意思。”
齊聯杵離開書房,直接就去了齊聯春的臥室,敲門沒人應聲,推門而入,房間里沒人,想來齊聯春是去了海倫的房間,齊聯杵本想在此等候,想想還是算了。回到自己的房間,看看手表才晚上七點鐘,想著過一個小時再去找齊聯春。
齊聯春的確就是去了海倫的房間,海倫見齊聯春一臉不悅,問道:“怎么了?好像你不高興?”
“海倫……”齊聯春欲言又止,轉而無奈地長嘆一聲,“唉……”
“到底怎么了?有事你就說吧。”其實海倫也能夠感覺到,當天高淳那血腥場景著實令人毛骨悚然,雖然不知道齊聯春與家人到底有什么問題,總之她看出不和諧的狀況來,海倫隱隱覺得不安,必要的心理準備已然是有的。
齊聯春也著實難以開口,似乎是醞釀了一下,他說:“海倫,這個家我不想待了,千里迢迢的,我本想著到家了,可以安頓下來,起碼可以讓你好好歇一歇,我真的很抱歉,我答應你哥哥的,可是,現在我又得讓你跟著東奔西跑,恐怕又要讓你跟著吃苦受罪了。”
“你別這么說,不管到哪里,只要跟著你,我都不覺得辛苦,”海倫說著,走到齊聯春身旁,她輕輕將手搭在齊聯春的肩上,說:“這是你的家,我知道你可能和家人一些不同的想法,有什么話應該好好的溝通,就像我跟我哥哥一樣,有時也因為缺少溝通而相互誤會,都是一家人,血脈相連,話都說開了就好了,千萬不要跟家人傷了感情。”
齊聯春沒有想到,小小年紀的海倫居然能夠如此勸慰人,海倫所說的血脈相連的確值得讓人深思,親情無疑非常重要,不過齊聯春覺得大是大非面前,正義理應更加重要。
相對應的,海倫的哥哥作出的巨大犧牲,齊聯春覺得很是汗顏。家人是“漢奸”,齊聯春覺得難以啟齒,所以他沒有說任何緣由,只說是準備明天就離家出走,海倫表示同意。至于去哪里,海倫也說一切聽齊聯春的安排。
在離開高淳的路上,齊聯春就有過很多的想法,當然也想過離開家,帶著海倫,維也納顯然是回不去了,歐洲戰事連連,齊聯春想過去美國,他告訴海倫,去美國的猶太人也有不少,海倫還是那句話,你去哪,我就去哪。
末了,齊聯春讓海倫收拾好行李,準備明天就走。
回到自己的臥房,齊聯春依舊很苦悶,想到母親,不禁又潸然淚下,一邊收拾著心情,一邊開始收拾行李。
長期出門之外,收拾行李倒也是駕輕就熟,很快行李就收拾好了,想想明天怎么跟父親辭行,想來是難以開口,更怕父親不放自己離去。齊聯春覺得還是靜靜離開比較好,這也算是一個艱難的選擇,不過招呼總是要打的,齊聯春便想到了留一封書信,算是一個交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