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族人拼盡全力,從火中救出昏迷不醒的薛母,以及燒得面目全非的尸體。
時正春盛,芳草碧枝,桃杏爭艷。
而不過十來步的距離,卻滿地焦灰,柱倒梁塌。
唐小白站在街角遠遠看著,看得眼睛酸澀。
也曾在這個位置,看到過青年喜洋洋進出;
也曾在這個位置,看到那宅門掛起白綢;
但此時,看到的卻是斷壁殘垣之中,公服者抬焦尸而出。
即便燒到面目全非,尸體還是要被大理寺帶走。
“這一把火,燒得夠狠。”一道冰冷的聲音傳入耳中,
唐小白轉頭看去。
紫衫玉帶,眉目冷峻。
說話時,目視前方薛宅,如果不是附近沒有其他人,還真看不出是在同她說話。
唐小白微一蹙眉,施禮道“晉王殿下。”
目光再次掠過李樞,心中暗自警惕。
晉王來這里干什么
“太興十二年,萬年縣衙停尸房走水,燒得幾具尸體面目難分,”李樞轉過臉,冷冷地看著她,“停尸房的尸體太多,難以分辨,薛家卻只有薛少勤一具尸體。”
唐小白不以為意地點頭“晉王殿下所言極是。”
薛家只有薛少勤一具尸體,所以照理不會著重去驗明正身。
“如果驗出不是薛少勤呢”李樞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唐小白微微一笑“晉王殿下自有定奪。”
驗出來不是,那就找尸體唄,還能怎么
反正不可能找到她身上。
李樞仿佛被什么刺到了眼睛,皺眉挪開視線,道“春氣漸暖,很多東西不是想藏就能藏得住。”
“晉王殿下所言極是。”唐小白連臺詞都懶得換。
李樞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唐小白在他背后靜靜目送。
李樞說得不錯,天氣暖了,尸體藏不了多久。
而且藏久了,可能也就沒用了。
上車“去安義里。”
陶汾住在安義里。
他一見唐小白,便主動交代進程“還沒找到人,附近的鄰居只見過薛七郎來探望,都沒見過蘇貞娘出門,要不是薛七郎遇害那天蘇貞娘跑出來過,都懷疑里面有沒有住人。”
“跑出來也沒人瞧見樣子”唐小白納悶問道。
陶汾搖頭“據說蘇貞娘戴著幕離,遮得嚴嚴實實。”
這就更奇怪了。
未婚夫死得那么突然,悲痛之下,竟然也不忘遮擋面目
“蘇貞娘那天出去后,就沒有再回城南的宅子,你先別急,再給我點時間找找人。”陶汾安慰道。
唐小白回神,搖搖頭,道“我不是來催問蘇貞娘,是有另一件更急的事,想請陶師兄幫忙。”
陶汾神色一肅“什么事”
“將薛七郎的死訊傳出去,越快越好,越廣越好”
唐小白不知道陶汾是怎么傳播消息的。
不過七天后,她等的人就出現了。
斗笠下,塵土滿面,也不知奔波幾日不曾停歇,一雙鳳目似染了鮮血
“尸體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