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閣,南院廂房。
“咕咕——”
李碧兒蜷縮在床上,捂著左手臂上最嚴重的一道傷口,聽著腹部傳來的聲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她身上其他的傷不嚴重,嚴重的是她的左手臂,上面有三道傷口,經過包扎,其中兩道傷口勉強止血,但靠近肩膀處那道傷口仍然血流不止。
傷得不到治療,腹中又饑餓難忍,還不能出這間房,這樣的日子要持續三日。
可怕的是三日后,她會失血過多而亡。
到時候即便崔衡玥被處死,她也活不過來。
不行,她還沒有報完仇,她不能死。
李碧兒咬了咬牙,強撐著從床上爬起來,然后走到衣柜旁,推開衣柜,露出下面的木地板。
她蹲下身子,掏出陳氏那支銀簪,插進縫隙中,輕輕往上一挑,一塊木地板被掀開,露出里面的匣子。
她取出匣子里的夜行衣和面巾,又將木地板恢復原樣,把衣柜推回原位。
瞥見地上的斑斑血跡,李碧兒從衣柜中取出一件舊衣服,撕成布條,重新包扎手臂上的傷。
“嘶——”
布條越勒越緊,李碧兒忍不住痛呼了一聲。
下一刻,她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直到所有傷口不再流血,她才換上夜行衣。
最后,她取下平日里戴的面紗,望著鏡中那張臉。
那日,她醒來后才發現,赤野并未用火燒她的臉,她的臉還是原來的樣子,下頦布滿疤痕,看著十分丑陋。
李碧兒盯著鏡中的臉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看了十幾年,其實這張臉也沒那么丑。
丑不丑的,跟她沒有關系,反正她又不嫁人。
李碧兒目光一冷,拿過梳妝臺上的黑色面巾戴上,然后行至窗戶前,豎起耳朵傾聽外面的聲音。
晚膳時辰已過,外面的侍衛正在換防。
好機會。
李碧兒輕輕地打開窗戶,探頭往外看了眼,然后縱身一躍,翻出窗戶,再輕輕地把窗戶關好。
她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熟門熟路地避開侍衛,見南院門口侍衛眾多,就攀著柱子,躍上屋頂。
從屋頂離開南院,穿過一段游廊后,她沒有從北側的樓梯上去,而是施展輕功從屋頂一路往上攀登,前往文殊閣。
成功登上文殊閣,李碧兒就直奔甄九的小院子。
“什么人?”
守門的兩名侍衛剛發現李碧兒,就被李碧兒撂倒了。
李碧兒將兩名侍衛拖到門口靠著,做出打瞌睡的假象,然后飛身躍進院子。
“誰在那里?”
自從眼睛瞎了之后,甄九的耳朵就日漸靈敏,盡管李碧兒已經將動靜控制到最小,但還是被甄九發現了。
李碧兒貼著墻根,一動不動。
苦玄循著甄九的視線看過去,卻只看見黑乎乎的一片,不禁說道:“九郎,你是不是聽錯了?那兒哪有人,連只貓都沒有。”
甄九目光不移,淡淡道:“再不出來,你的傷就沒救了。”
傷?
“九郎,你是不是逗我玩呢......”
看著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人影,苦玄調侃的笑容瞬間僵硬,急忙抄起地上的棍子擋在甄九面前。
“別......別過來,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不,再過來我就喊人了。”
李碧兒停下腳步,壓著聲音道:“我只要一點傷藥,并不想傷人,你們給我藥,我馬上就走。”
不斷揮舞棍子示威的苦玄動作一頓,上下打量來人,卻見來人被黑衣包裹,只露出一雙眼睛,看不出什么來,就用力吸了吸鼻子。
有血腥味。
這人受了傷。
但這人不找九郎治傷,卻來這里偷藥,看來是南殿的人,不然不會如此清楚九郎這里有藥。
甄九眉梢高挑,居然不是來找他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