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一個明顯只是尋常百姓的人,和門口的役兵說了幾句,那役兵便指指一道小門,讓這人進去了。
柴浩指著那人的背影:“我就不信他會有五軍都督府的牌子,你看,他怎么也能進去?”
福生也朝那邊看了一眼,說道:“你看到那扇小門了嗎?那是專門給衙門送東西的人進出的,比如送水的,送飯的,還有送筆墨紙硯的,以及衙門里干活的雜役,也是走這個門。”
擔心皇長孫又有其他心思,福生又補充一句:“這些都是提前打了招呼,或者是長期合作的,守門的役兵認識他們,否則也不會讓他們進去。”
五軍都督府沒有后門,所以這些人就只能走這道小門。
柴浩表示聽懂了,正想再問,忽然他看到了柴晏。
柴晏遠遠看到柴浩正和人說話,走近了發現原來是福生。
他沖福生點點頭,對柴浩說道:“我們走吧。”
柴浩忙與福生道別,熱情洋溢:“福生哥哥,改天我來找你玩啊,你一定要記得啊!”
柴晏有些納悶,他侄子是什么時候開始,和福生這么熟悉的?
其實就連福生也不明白,這位皇長孫為何對他這般熱情?
親民?
沒必要吧。
因為馬上就要過年了,所以柴晏很忙,這倒是大大滿足了柴浩,他其實還想拐個彎叫上小滿和董小白的,可是柴晏沒答應,他是去查案,帶上一個小孩也就罷了,帶上三個,那算哪一出?
柴晏帶著柴浩去了內城的一座茶樓,茶樓里的生意有些冷清,沒有說書的,也沒有唱曲的,柴晏告訴柴浩,這個時候人們都忙著置辦年貨,準備過年,所以來茶樓的人比平時要少了許多。
叔侄二人剛剛坐定,便有一個人走進他們的包間。
柴浩見過這個人,這是韓峰啊,飛魚衛指揮使!
韓峰身著便裝,身邊也沒帶隨從。柴晏問他,可有消息了?
韓峰嗯了一聲,說道:“長相思的老鴇姓狄,名叫狄惠,她是從平城來的,當時三十出頭的年紀,平日里她只說自己是北邊過來的,有一次玉春樓的鴇母成親,請了狄惠過來吃酒,她多喝了幾杯,恰好席上有一個從平城來的,狄惠便說自己也是平城過來的,還說她在平城待了好幾年。
兄弟們尋訪到當時酒桌上的另外幾個人,這幾個人在當年,都是京城花船上出名的,與狄惠不相上下,她們相互之間也有往來,據她們所說,纖云是狄惠帶到京城的,也就是說狄惠是先有了纖云,后來才有的長相思。她們還說,別看狄惠說自己是平城來的,可也不一定就是平城人,狄惠就是南方人,可能是早年被賣去平城的,后來存夠了銀子,帶著纖云來到京城單干了。”
關于纖云的這個案子,當年查得并不詳細,隨著狄惠自盡,這案子也就沒有再往下查,一晃幾年,皇帝都換了三茬,更別說原先經辦這案子的人了,柴晏想翻查舊案,只能從頭查起,好在皇帝讓韓峰全力配合他,否則只靠他自己,這案子還不知要查到什么時候。
此時的柴晏和韓峰全都不知道,就在他們在茶樓里談案子的時候,一個名叫石亭的讀書人,正在離此不遠的一家名叫悠然居的筆墨鋪子里,將最后一筆尾款付給了這里的東家。
東家嘆了口氣,把一串鑰匙連同這鋪子的房契地契全部交給了他。
從這一刻起,這家鋪子,便是石亭的了。
石亭笑容和煦,儀態從容,是一位令人耳目一新的年輕人。
東家走出悠然居時還在想,為何這么一位文雅的讀書人,竟然會對他做出那樣的事。
這家鋪子,東家原是不想賣的,這是祖上傳下來的鋪子,已經有百余年了,是京城里的老字號,很多出名的文人墨客都曾來過他的鋪子,且,他也不缺錢。
因此,有牙人來找他,說是有人看上他的鋪子了,想要買下來,他便一口回絕了,他回絕得非常干脆,他甚至還覺得有些可笑,百年老號,是想買就能買下來的?
后來,那個牙人又來找他,這一次開出了一個很不錯的價格,東家還是回絕了,他不缺錢。
第三次,那個牙人再來找他時,便換了一副面孔,告訴他說這鋪子是非賣不可了,否則自己這個牙人沒有好日子過,他也別想好過。
東家覺得牙人是危言聳聽,直接把牙人轟了出去。
兩天之后,東家的妻子和女兒出城上香的路上被人劫走了,東家想去報官,可又擔心若是報官傳揚出去,女兒的名聲就毀了。
他正在猶豫的時候,先前的牙人又來了,東家這時才明白過來,他知道是他連累了妻子和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