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娥直白地說:“哪句都不明白。王爺,我家里窮,沒讀過書,不識字。”
元休詫異起來:“哦,那,你沒讀過書?可我在瓦肆中聽你說書,說得那么精彩,你又是從哪里學來的?”
劉娥就說:“我是向孫七叔學的,他能講許多書呢。”
元休問她:“我聽你說那么長的故事,你若不識字,如何能背下來?”
劉娥想起辛苦來,不禁道:“是啊,孫七叔就只講一次,我拼了命去記,連飯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安,天天口中念著,才能夠記下來呢。”又數著手指:“我如今一共記了三個故事,有三十六折,哪怕天天講,我也能說上一個多月呢。”
元休笑問她:“那你還在瓦肆時,這三個故事說完了呢?該怎么辦?”
劉娥不在乎地說:“那我就再去學啊,去其他瓦肆中聽別人講故事,去大相國寺聽和尚講經,在街頭聽人講故事啊。”
元休想了想,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遞到劉娥面前:“知道這是什么書?”
劉娥看了看,指著封面上讀:“太——平——”又搖頭,“后面兩個字不認識。”
元休詫異:“咦,你不是不識字嗎?怎么識得前兩個字?”
劉娥笑了:“王爺,我就算沒讀過書,日常招牌上字也能問人的。如今官家的年號叫‘太平興國’,到處都有這兩個字,連銅錢上都有。”
元休來了興趣,拉著劉娥的手,走到書桌邊:“那你說說,還有什么字認識?”
劉娥羞愧地搖頭:“我,我不會寫,我從來沒拿過筆。”
元休就說:“我教你啊。”說著拿起劉娥的手,寫了四個字:“這四個字叫‘太平廣記’,現在認得了嗎?”
劉娥頓時起起來了,指著那“記”字興奮地說:“我想起來了,后街有個張家餅記,就是這個‘記’,那第三個字,是讀‘廣’?”
元休點頭:“對,廣,有廣闊、廣博之意。《太平廣記》這四個字,就是太平興國年間,廣博錄取歷代故事記實,其中有神仙有道術,有許多精彩有趣的故事,那日你講的白猿故事,就是來自這《太平廣記》的第四百四十四卷中的《補江總白猿傳》。”說到興起,又拿了一本《九成宮醴泉銘》的字貼:“這《九成宮醴泉銘》就是故事里的白猿所生之子歐陽詢所寫,如今這本字貼送你,你拿著也好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