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娥敬畏地看著手中的書,不禁驚嘆:“原來真的有這人啊,我還以為說書的故事都是編的。原來世上還真的有白猿成精不成?”
元休不禁捂嘴笑了幾聲,才同她解釋道:“故事并不是真的,人確有其人,他乃是唐代的書法大家,因長得有些丑陋,這故事原是與他不和的人,編出來取笑他的。只是故事編得精彩,也就流傳下去了。”
劉娥很直白地說:“有學問的人真厲害,瓦子里的姑娘們不合,只會背后編派人家是狐媚子混賬東西王八糕子,可編不出這樣的故事來。”又好奇地指指那本《太平廣記》:“這里有多少故事啊?”
元休看她眼神就曉得:“哦,你想學?”
劉娥點頭:“是啊。”學了這里的故事,她就不愁沒故事講了,不像向孫七叔學習,每天都要給他買一只肘子打半斤酒呢,可花錢了。
元休又想笑,又忍笑,道:“這套書一共有五百卷。”
劉娥大驚,五百卷,她得了這個,能掙一輩子的錢不發愁!哪怕離開桑家瓦肆,到蓮花棚都盡夠了。她看看這王爺,雖然脾氣好,或可哄著他說一兩個故事給她聽,但五百個故事,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是這么多故事擺在眼前,叫她入寶山而空手回,又豈能甘心。
元休看她的表情就曉得她的想法,只覺得單看她的表情就能看一輩子不厭的,當下也不再哄她,只笑道:“其實只要你能夠識字,就能夠自己看。”又哄她,翻了一頁同她說:“這里有許多精彩的故事呢。有個板橋三娘子,是開飯店的老板娘,三十多歲,她很有錢,有很多房子,店里還養了很多驢……”
劉娥一聽到開飯店的老板娘,就精神抖擻起來:“那她是怎么掙到這么多錢的?”
元休神秘一笑:“有個叫趙季和的客人,一天晚上在這家投宿,半夜里睡不著,聽到隔壁老板娘住的地方傳來了稀里嘩啦的聲音,他就在門縫里偷看。這板橋三娘子呀,就拿出一副犁杖,還有一個木頭牛,一個木頭人,都只有六七寸大小,讓他們耕種床前的地,還拿出一袋蕎麥種子,讓他們種下。不一會兒,這蕎麥就發芽、開花、成熟了。三娘子就讓木頭人把蕎麥收割了,磨成粉,自己用這面粉做了燒餅,第二天拿給客人吃。”
劉娥滿眼羨慕地說:“還有這等好事!不用買面,也不用花錢雇人,難怪她能攢下這么多錢。”
元休哈哈大笑,刮了下她的鼻子:“第二天,別的客人都吃了燒餅,可劉季和不敢吃,急忙告辭了。不過他沒有走,偷偷在外面看。結果這些客人,燒餅還沒吃完,就變成了一頭頭嗷嗷叫的驢子。三娘子把它們都趕進了驢棚,把它們落下的財物都占為己有。”
劉娥聽得眼睛越睜越大,滿是驚駭:“還能這樣?!原來這三娘子是個壞人,這家店原來是黑店?”說到這里,她卻想起一事來,道:“我們當日逃難的時候,有一個張先生,聽說他原來也是一家子人熱鬧得很,卻是打算進京投親,半道上也遇上一個黑店,給他們下了藥,偏那日他肚子不舒服沒怎么吃,半夜去茅房了。回頭發現一家子都讓人害了,他逃出來,在當地官府報案沒人理,咬著牙要進京告御狀……”
元休聽得也瞪大了眼睛,反過來問他:“后來呢?他可告上御狀了?”
劉娥搖了搖頭,道:“后來半道上他就死了。”
元休不想竟是這樣的結果,只覺得心里梗塞了一下,勉強道:“那,他可有說過那黑店在哪里?我叫人去地方上問問,若能為他們查清案子,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