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道:“依你說,賞什么好?”
李后笑道:“臣妾看襄王妃已經過世兩年了,如今元侃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聽乳娘說,連個側室姬妾都沒有收,怪可憐的,官家不妨賞他個王妃吧?”
皇帝點了點頭,嘆道:“朕嘗語諸子,今姻偶皆將相大臣之家,六禮具備,得不自重乎?可是如今看來,這幾個皇子的姻緣,未必如意。”
潘美作為臣子,自然是戰功赫赫,上戰場往往先身士卒,深得戰士擁護。但他性豪奢,多姬妾,脾氣暴烈,與人不容,這樣的家庭出來的女兒,卻并非賢妻。這婚事,是自己給錯了,也對不起這個孩子。當日為兒子們擇妻,選的是將相大臣之家,門第上適合了,性情上卻不足。不僅是三郎的婚姻有失,再細想來,其他兒子未曾沒有缺憾呢。大郎元佐娶的是李處耘的孫女,如今他發了狂疾,可憐楚王妃年輕輕地,誤了這個孩子了。二郎元僖指配隰州團練使李謙溥的女兒,聽說那王妃倒象個木頭人,針扎也不知道哎呀一下,府中寵妾凌妻,物議頗為不好。四郎元份娶的是崇儀使李漢斌的女兒李阮,又因為過于妒忌,鬧得合府不寧。
現在細想起來,他之前娶的幾房妻子,都是是母親與兄長所選,性情都是不錯。這樣一想,不由地對兄長的感念,又復雜了一層。這個兄長雖然最后的時候猜忌過他,可在此之前待自己實為不錯。
想到這里,他不欲再想下去,對李后道:“所以接下來的幾個孩子,便不能只聽著是將相出身就定了,須得好好看小娘子的性情品行才是,家宅不寧,可是大事。”
李后笑道:“臣妾也正是這么想的,潘蝶性傲,李阮性烈,都非宜家之相。因此上這兩三年間,冷眼旁觀,只把這事放在心里。”她轉過話頭:“官家可還記得譙王郭守文嗎?”
皇帝嗯了一聲:“郭守文?”郭守文亦是后周時的大將,立下過不少戰功,一直充任國家北陲重要軍職。去年冬,遼軍乘秋膘馬壯,易于北軍作戰之利大舉南侵。不想郭守文早有預料,在唐河一帶設伏重創遼軍。不想前些時候死在軍中,追贈侍中,賜謚號為忠武,追封譙王,派內侍護送靈柩歸葬汴。那內侍回來庫說,郭守文去世時,軍中軍士們都痛哭流涕。卻是郭守文在職時把所得俸祿賞賜全部犒勞士卒,他護送靈柩回郭府時,見他家中沒有余財。皇帝嘆息,又賜郭守文家五百萬錢安家。
當時郭守文的妻子進宮謝恩,其次女郭熙未嫁,隨母進宮,就讓皇后見著了。皇后就說起此事,道:“我當時見著那郭家的小娘子,就覺得十分難得。這樣年紀這樣家世的孩子,竟是這般沉穩嫻靜,且知書識禮,容貌也不輸于潘蝶。我冷眼瞧著這孩子性情寬厚,溫柔解事,且郭家家風也好,若許給三郎,倒是個好對象。”
皇帝點頭道:“郭守文是個難得的良臣,他死于宮中,朕原要給他家一份恩典。這姑娘既然是皇后看中的,必不會差到哪兒去。叫幾個知事的老嬤嬤,去郭家看看。”
李后知道這是同意了,大喜道:“那妾身代三郎謝謝官家了。”
一個月后,圣旨下:“襄王元侃,喪偶二載。今有宣徽南院使郭守文次女,素有賢名,今聘為襄王繼室,封魯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