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忠一怔:“還有?沒有了,沒啦?”
李太后怔怔地道:“沒了?這么說,不曾削爵,也不曾降職,只是去了兵權而已?”
采玉忙笑道:“太后,奴婢不是說了,昔年在潛邸中就可以看得出來,先帝諸子中,就數官家是最仁厚有孝心的,如今可不就證明了。一切都雨過天晴了,什么事兒都沒有,不是嗎?”
李太后點了點頭,也漸露了笑意:“嗯,正是。”她放下心頭一塊大石,忽然覺得整個人輕快起來,道:“采玉,你扶我起來走動一下。”
采玉應了一聲,忙扶太后起來梳洗。太后忽又想起來一事,道:“對了,上午皇后宮中派人過來,恍惚聽說好象有什么事要稟我,是什么事兒?”
采玉知道此時太后解了心事,便有心情過問宮中之事,忙拿了傳抄的詔書來,笑道:“也沒什么,官家為太子時,大行皇帝為他聘了幾位世家女欲充入東宮,因是家世貴重,所以原是要讓她們留一些備妝的時間,擇吉行禮。不想后來先帝病重,因此就延誤至此,連名份俱是未定。如今皇后想著讓她們如今就一并先入宮,有個守靈盡孝的體面,等孝滿再論位份。”
李太后點點頭:“皇后想得很是,卻是哪幾個?”
夏承忠看了名單,就道:“一共四人,一為曹氏,乃曹大將軍的侄女;一為杜氏,出身昭憲太后族中;一為陳氏,乃左諫議大夫陳省華之女;一為劉氏,是前虎捷都指揮使劉通之女。”
李太后皺眉,心中暗忖,當日先帝的確有向曹氏杜氏下聘,怎么又多了個陳氏與劉氏。閉目細想了想,忽然睜開眼睛。劉氏,劉氏,莫不是還是那個人?
夏承忠見她神情,問道:“太后可有看中的?”
李太后卻已經緩緩地閉上了眼,微笑道:“沒什么,‘不癡不呆,不做阿翁阿姑’,更何況我如今更是犯不著管這等閑事了!”
橫豎,這如今已經是皇后的事了。
新帝繼位后一個月,在一個晚霞滿天的日子里,一乘小轎悄然地停在皇宮東門,劉娥從轎中緩緩地走了出來。
宮門仍然巍峨,但是此時早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記得上一次,她也是從這里入宮,更是從這里被拖出去。那個時候,她是那樣地凄慘無助,那樣的痛徹骨髓呀!看著這道門,她打了個冷戰,那樣凄厲的哭喊聲,似仍然留在她的心底里。
晚霞中的宮墻飛檐,顯得格外的美麗。
劉娥抬頭,看著高高的宮墻飛檐,看著那云天之上,她在衣袖之中,暗暗握緊了雙拳,默默地起誓:“蒼天有靈,請聽我起誓,我走入這宮墻,我就絕不可能給任何人以機會,再把我從這里趕出去!我發誓,從今以后,我的命運要由自己來掌握,決不可能再由人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