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接報大驚,立刻召集寇準入宮議事。
寇準進入崇政殿西殿時,見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員,都已經濟濟一堂了。
趙恒看起來已經與眾臣商議了一會兒了,一見寇準進來,劈頭就問:“寇準,遼軍兵臨澶州城下,若是澶州守不住,該當如何?”
寇準不答,反問道:“但不知諸位大人方才議了些什么?”
趙恒道:“兵家之道,未慮勝,先慮敗,不能不考慮到宗廟的安全。因此方才有人建議一邊在澶州加強守御,一邊先遷了宗廟。有人說江南有長江天險,遼人善于馬戰不善水戰,必然不攻自退,這也是當年晉元帝南渡之意。亦有人說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若效仿唐玄宗避道蜀中。此暫避鋒芒,待得敵軍撤退,再返回汴京,亦不失為一個良策!寇卿之意以為如何?”
眾臣聽了趙恒的話,不禁嗔目結舌,因為剛才眾臣雖然紛紛都有議遷都和談之事,卻并沒有說到具體地點如此詳細,但不知趙恒江南蜀中之議,從何而來?
寇準目如冷電,掃瞄了殿中眾臣一眼,目光停在參知政事副相王欽若和樞密院事陳堯叟的身上。心中暗暗冷笑,王欽若是江南人,遷都江南的建議必是他所提的;陳堯叟是蜀中人,遷都蜀中非他莫屬。心中計較已定,他望了趙恒一眼,很有默契地也故意不說出名字來:“誰敢在陛下跟前說這樣喪師辱國的話來,其罪當斬。”
趙恒看了王欽若與陳堯叟一眼,并未說話。他性子雖和,卻并非懦弱之君,昨日王欽若與陳堯叟秘密求見,提出這等建議,令得他大為不快。但是聽二人分析戰況,言之鑿鑿,卻是不可不慮至此。因此今日當著寇準的面,不顧陳王二人而故意提出昨日密議之事,亦是隱隱希望,群臣之中能夠有人以更有力的語氣駁倒此論。
王欽若自然聽得出寇準的指桑罵槐,冷笑一聲上前奏道:“寇相好威風。前日畢相有令,凡是遼**情有關的公文,叫先送寇相府。可是昨日澶州連發五封告急文書,直送寇相府中,寇相卻在飲酒作樂,一日之中連接五封告急文書,均被寇相扣下,酒宴不息,談笑不止!”
趙恒吃了一驚,喝道:“寇準,可有此事?”
寇準神態自若地說:“回陛下,確有其事!”
趙恒看到他如此神態,倒不怒了,沉聲道:“卻是為何?”
寇準道:“澶州一日五報,事情看來雖急,卻不嚴重!”
趙恒越發地平靜:“不嚴重?這等情況,還不嚴重嗎?”
寇準微微昂頭:“陛下欲了此事,臣有一計,只須五日,便可逼退遼軍!”
趙恒驚異過甚,忽然笑了起來:“五日?寇準,從昨日扣下告急文書,故意飲宴作樂,直到此刻以五日為期,你到底賣的什么關子,到現在可以揭開了吧!”
寇準也笑了,鞠身道:“天子圣明。當知軍國交戰,以士氣為先。遼人南侵,向來只是作騷擾之戰,并不能真正大軍直取中原。當年遼太宗耶律德光得到石敬塘所獻幽云十六州之后,自以為能直取中原,興師南侵,最后卻無法立足,最終死在奕城。應天太后因此下旨,不得不撤軍回師,從此遼國再無南侵之心。只要圣駕親臨澶州,我軍士氣一定大振,也必能一挫遼人的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