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熙腦海中嗡地一聲響,那句“算盡則死”竟似魔音纏繞,在她耳邊反復不去。
床帳外,戴貴人正坐著念經。忽然帳內傳來一聲絕望的嘶叫,郭熙嘶聲大叫,拉開帳簾,整個人坐起,直挺挺地看著外面,眼神渙散。忽然口噴鮮血,直挺挺地倒下了。
而此時,皇帝正親自駕臨雍王府,探望雍王元份的病情。
劉娥卻靜靜地坐在嘉慶殿中,泡了一壺消滯化氣的藥茶,等著趙恒回宮。
一個時辰之后,趙恒回宮。
未進內殿,遠遠聽到走廊上趙恒的腳步聲已經充滿了怒氣,過了片刻,趙恒掀簾進來,劉娥含笑站起來問候:“官家今日探望雍王,他的病可好些了?”
趙恒哼了一聲:“不消說起了。有這么一個女人在,四弟的病,還不越來越重了!”
劉娥早料定此事,故作不解:“怎么了?”
趙恒坐下,喝了一杯熱茶,這才說了今日所見。卻原來雍王妃十分悍妒,雍王元份重病,身邊竟然連一個侍女也沒有,只用些僮仆侍候。趙恒當場暗怒,卻礙于雍王病重,不便當著他的面發作,只坐了一會兒,便要起身離去。
劉娥聽完笑道:“原來為此事生氣,這有何可氣之處呢,臣妾有個主意,不知道成不成?”
趙恒問道:“什么主意?”
劉娥笑道:“雍王身邊既沒有侍女照顧,甚是可憐,官家是他的親哥哥,不知道倒罷了,如今知道了豈能不管不問。雍王妃敢將雍王身邊所有的侍女逐走,可是官家御賜幾個宮中女官照顧雍王,諒這雍王妃也不敢將宮中之人怎么處置。如此,雍王有人照顧,官家也放心了。”
趙恒點了點頭:“這倒也罷了,就依你的主意。”轉念一想,怒氣不息道:“當日朕未登基時,便聽說此人悍惡,王弟身邊所有侍女,略親近些,都會被她鞭杖而死。近年來不聞她的惡行,只道她年紀漸長曉事些,誰知道依然如此不堪!”
劉娥淡淡笑道:“官家做了天子,日理萬機,哪里顧得來這些尋常家長里短的言語,自然是到不了您的耳邊。人家或看雍王的臉面,或以為她是皇儲的生母,許多事不敢說不敢傳的,這人種種可笑的不堪的事兒多著呢!”
趙恒挑了挑眉:“哦,還有什么更不堪的事情不成?”
劉娥早令雷允恭等人退下,這邊喝了一口茶,才閑閑地道:“臣妾也只敢告訴三郎,聽說雍王妃自恃是皇儲的生母,儼然以未來的皇太后自居,背地里把自己衣服器皿上,都偷偷弄上皇家的龍鳳式樣,底下人不許稱她為王妃,要稱她為娘娘。她還縱容府里頭自己娘家的人,私下里結交大臣,如今就開始封官許愿,說將來允讓這孩子做了皇帝會如何如何……”
趙恒臉色大變:“反了反了,這是結黨謀逆。哼,朕還沒死呢,她是不是現在就想咒著朕早死了?”
劉娥嘆了一口氣,道:“臣妾只愁,將來她自恃著嗣子生母的緣故,插手朝政,弄得母黨專權,天下豈不是要大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