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娥粗粗一翻,笑道:“好啊,都是些當世名士,威望不下于在朝的這批人。有這些人上來,不愁后手不繼了。”
錢惟演微笑道:“這本詩集尚未定名,大家擬了好幾個,都不中意。大學士王欽若提議說不如定名為‘西昆酬唱集’。”
劉娥含笑道:“你特地提出這‘西昆酬唱集’,可有什么來歷?”
錢惟演道:“只因這三年詩社酬唱,都在皇家修史的秘閣中進行,王欽若解釋說,據《山海經》和《穆天子傳》中關于昆侖之西有群玉之山,是為帝王藏書之府的傳說,將這本詩集題作‘西昆酬唱集’,以此為標榜之意。”
劉娥聽出些什么來:“王欽若解釋說,那么實則是否還有未解釋出來的意思?”
錢惟演眼中光芒一閃:“昆侖山乃西王母所居地處,嘉慶殿正處于西邊,王欽若有心敬奉西王母,誠意可嘉啊!”
劉娥大笑:“好,我正愁在你之前,缺少一個過渡之人,不免收他這一份誠意罷了。”諸事議定,酒宴散去,劉娥方進入今日正題,令錢惟玉抱了孩子過來,共享天倫之樂。
那孩子長得白白胖胖,極是可愛,劉娥抱著孩子舍不得放手,笑道:“這孩子好生可愛,嫂嫂以后要常抱著孩子進宮來才是!好久不見嫂嫂,甚是想念,如今我更要添上一個想頭了。”
錢惟玉剛剛生了長子從德不久,懷孕生子這段時間甚長,好久不曾入宮了,聞言笑道:“臣妾雖在家里,也是時常想著娘娘。相公說,從德太小了,怕抱進宮來亂哭亂鬧的,吵著娘娘。待他稍大點兒,自然是要多抱進宮來給娘娘請安的!”
劉娥笑道:“不怕,我是最喜歡孩子的。小孩子便是吵了鬧了,哭了尿了,都是可喜的!嫂嫂如今兒女雙全,是真正有福之人。我雖然人在深宮,也為你們高興。”
錢惟玉忙道:“我們能有今日也是托了娘娘的福。可惜娘娘如今在宮中,就算有煩擾纏身,受了委屈,我們也難以為您分憂。”
劉娥道:“哥哥嫂嫂助我甚多,我心中已經無限感激了。再說,哥哥忠心王室,官家幾次想升遷哥哥,均是我怕身為外戚太招眼而阻止了,說來,倒是因我而連累了哥哥才是。”
錢惟玉忙道:“娘娘說哪里話來。我之所以進宮,皆是夫君擔心娘娘,聽說近日沈才人得寵,恐對娘娘有所影響。”
劉娥一怔,苦笑道:“這話竟傳到嫂嫂耳中了!”旋即又輕描淡寫地道:“你們只管放心,不過是小娘子的妄念罷了。”
錢惟玉卻道:“雖是如此,但如今官家膝下無子,終究是求子心切。若是一直無子,只怕還有其他人會尋機生事。”
劉娥長嘆一聲:“他總說,怕將來嗣子繼位,有那樣一個母親,怕我會受委屈。其實我何曾怕這個,若是他不在了,難道我還要孤零零留下來不成。只是我想著,他這一生待人淳厚,愛民如子,實不該有無子之命。他這般為我著想,我又如何能夠為著自己的私情強占住他。如今我也想開了,不管是沈才人還是誰,只要有人能夠為官家生下兒子。那都是為官家消愁解憂,我都要謝謝她。”錢惟玉一急:“娘娘萬不可有此念。”
劉娥看她一眼:“嫂嫂急什么?”
錢惟玉聽了這話,趁機道:“說到孩子,娘娘何不再抱養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