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對峙,彼此都不能滿意。
這時候卻見張懷德捧著幾杯茶走進來,笑道:“幾位相公辛苦,請用新茶。”
錢惟演見了他,詫異:“我也正口渴了。咦,怎么是你來了?”
張懷德陪笑:“奴才正有件事猶豫著,想請教各位相公。如今端王在崇和殿中,滯留不去,可怎么辦才好?”
眾人對望一眼。
丁謂先道:“端王滯留宮中,于禮不和。”
曹利用就道:“畢竟是皇叔,況且他也是因為哀傷過度而滯留。”
李迪冷笑:“哀傷過度?哼!”他想了想打開茶碗的蓋子,在還滾燙的茶湯上,用手指滴了幾滴墨水,晃了一下,再蓋回去,把茶碗遞給張懷德,道:“把這碗茶,送給端王吧。”
張懷德一怔,不知如何反應才好,不由看看其他人。
眾人見狀就已經明白,錢惟演也笑了,揮揮手道:“張公公,只管去吧。”
張懷德只得用茶盤端著茶碗,退了出去。
錢惟演也笑了,曹利用臉色難看,丁謂卻開始在寫圣旨了。
張懷德端著茶去前頭殿中時,端王趙元儼也正與屬下商議:“如今宰相們正在資政堂商議皇太后臨朝的事情,我看擁戴此事的只有丁謂及其黨羽錢惟演、林特之流,不管是文官如李迪、王曾,或是武官如曹利用他們,都必然反對此事。可他們就算反對,也必得找個身份相當的人,去對抗這件事,而本王以皇叔之尊,正是可以在身份禮法上對抗丁謂所推出的太后。”所以這個時候他一定要硬撐著留在宮中,隨時等著他們想到的時候,就不會錯過任何時機。
這時候門敲了一聲,侍從看了看進來回道:“有人送茶來了。”
趙元儼點點頭,不以為意。就見著一個陌生的內侍端著茶盤進來,將茶碗放到桌上,行了一禮,道:“王爺請用茶。”
趙元儼嗯了一聲,端起茶碗來正要喝,卻見茶水的顏色有些不對,便有些詫異,端起來迎著燈光看了看,忽然間看到茶水中似有幾縷黑煙,嚇得手一抖,茶碗摔落在地。
侍從一驚,忙上前問道:“王爺,怎么了?”
趙元儼指著那落地的茶水,手指顫抖半日,竟是不敢說話,卻見那內侍見了茶水落地,竟是半點不見驚惶,反而微微一笑,從容一禮,轉身而出,行為舉止大異尋常宮奴,竟看不出他是何等樣人。
趙元儼張嘴想叫他,卻是叫不出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