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秋荷還是擔心:“殿下,紡織廠真的不會虧本嗎?我看過我們的布匹質量,比市面上的棉布好太多了,結實花紋又漂亮,完全可以賣到一兩銀子一匹,若是再漂染一下顏色,我覺得可以賣到二兩銀子”。
朱厚照搖頭:“秋荷姐姐,布匹是百姓生活必需品,賣貴了對百姓無益,這不符合我的初衷,我搞這個紡織廠是要推廣新的紡織機,讓百姓們人人都有漂亮的衣服穿;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布匹漂染,我想想看是不是可以在紡紗工藝里面加入漂染,然后直接成布”。
后面的馮秋荷沒聽清,只記住了朱厚照說的要讓百姓們人人都有衣服穿,聽到這里馮秋荷就想起家人,眼睛微紅,朱厚照見馮秋荷沒有反應,抬頭看了看,“秋荷姐姐,怎么了?眼睛怎么紅了?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馮秋荷撲哧笑了下,回首擦了擦眼睛,整理下情緒,“殿下,沒人欺負我,奴婢只是想到家人了,讓殿下見笑了”。
朱厚照記得張皇后說過馮秋荷的身世坎坷可憐,應該是她的家人都遭遇不幸了吧,該怎么安慰她呢?操蛋,后世只會讀書,沒談過戀愛,都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
朱厚照囁嚅的說:“秋荷姐姐,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馮秋荷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和殿下無關,只是奴婢可憐家人,沒有遇到殿下就去世了,替他們感到不值而已”。
馮秋荷的話勾起了朱厚照的好奇心,睜大眼睛望著馮秋荷,馮秋荷嘆了口氣:“五年前,黃河發大水,家里沒吃的了,父親帶著我們一路乞討來到京城討活,因為路途遙遠,來到京城母親就病倒了,父親也找不到活干,那年京城的冬天來的特別早,十月不久就下起了大雪,父親和母親身體不好,沒有熬過去,我的哥哥姐姐也沒能熬過去”。說到這里,馮秋荷的眼睛浮起水霧。
她想起了那年冬天,三兄妹草草埋葬了雙親,在四處漏風的茅草屋里三個人抱頭痛哭,姐姐為了照顧好弟弟妹妹,大冷天赤著腳到處找食乞討,雙親去世不到十天,姐姐也倒在了雪地里,去世的時候懷里還僅僅抱著乞討來的一團冷飯。那天夜里,哥哥把冷飯大部分都給了馮秋荷,埋葬了姐姐后,世上就剩下他們兩兄妹相依為命。
為了活下去,哥哥帶著馮秋荷去乞討,但那年的冬天特別漫長,寒潮陣陣,走投無路時哥哥去偷包子吃的時候被人抓住了,才十歲的年紀被人狠狠揍了一頓就再也沒能起來,那時的馮秋荷才八歲,她猶記得就在哥哥倒下的那片雪地里,她一天一夜沒有合眼守著哥哥,看著他不斷咳嗽吐血,眼淚早已流干,她麻木的躺在哥哥身旁,輕聲說:“哥哥,別怕,妹妹陪著你,我們一起去找爹娘,還有姐姐。別怕別怕……”
連著來的巨變讓小小的馮秋荷身心疲累,躺在雪地上,她緊緊握住哥哥的手,兩個人的頭緊緊挨著,哥哥愛憐的看著她,斷斷續續說:“妹妹…對......不起.....哥沒用,沒照顧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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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秋荷再也不想說話,搖搖頭,用已經凍得發紫的小手摸著哥哥的臉龐,在雪花飄蕩中慢慢睡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當馮秋荷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伸出溫暖如春漂亮的房間里,身上已經換上了干凈全新的衣裳,她撫摸著暖和的被子癡癡想著:“這就是陰曹地府嗎?比人間好多了,暖和,還有新衣服穿,我這輩子都沒有穿過新衣服,哥哥呢?難道去找爹娘和姐姐了嗎?這是閻王爺給我們住的房子嗎?不是說人死之后去了地府要遭難的嗎?難道是閻王爺看我們一家可憐格外開恩?還是閻王爺覺得我們一家在人間已經受盡苦難,來到地府可以享福了”?
在胡思亂想之際,房門吱呀一聲推開,一個鳳目含威的婦人帶著一群女人走了進來,見到馮秋荷已經醒了,婦人笑了笑:“丫頭醒了,總算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