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撫衙門后堂,書房之中,燈光搖曳,湖廣巡撫宋一鶴手里拿著報紙仔細觀看,時而皺著眉頭,時而凝思,愁容滿面。
站起身來,來到窗前,望著窗外的夜空,宋一鶴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河南,周王及世子被暴民沖擊致死,大批河南作奸犯科的官員、豪強被正法,藩王宗室、豪強官紳紛紛逃離,河南官場一時半空。
王泰的麾下,已經接手了河南。
四川,四川巡撫衙門官員,包括蜀王一脈被捆綁,禮送出境,敘州府的鹽場被王泰麾下“血腥”占領,并派出官員親自治理地方鹽政。
除此之外,四川還換了新的巡撫,王泰任命的四川巡撫,行一省行政、軍事、監察、司法等大權,督治蜀地。
兩場殺戮,人頭滾滾,700多豪強官員,如果再加上周王府的沖擊,上千人的傷亡,驚世駭俗,搏夠了眼球。
徐州水師隸屬于王泰麾下,他既然已經控制了河南和四川兩省,形同叛逆,為何不截斷漕運,恐慌京師,號令天下?
王泰的下一個目標,會不會是和河南唇齒相依的湖廣?
兵寡將乏的湖廣,又何去何從?
不要忘記了,坐鎮襄陽的顧絳部,可是王泰的麾下。其勢力之大,兵強馬壯,湖廣誰可與抗衡,淮南、江南又誰可與之匹敵?
關鍵是王泰,他究竟意欲何為?
若是朝廷下旨,讓自己發兵對付王泰,自己又何去何從?
自己對付王泰,這不是開玩笑嗎?
連建奴都忌憚三分的王泰,自己這個不識兵的書生,又能奈何?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宋一鶴搖了搖頭,幽幽一聲。
“王泰,你為何要這般大逆不道?那龍椅,又豈是那般好坐?難道你沒有看見,本朝天子的諸般苦楚嗎?”
即便是仲夏夜,宋一鶴也覺得冷氣森森。他倒不是擔心自己的處境,大不了盡忠赴義,但王泰若是與朝廷割裂,天崩地裂,積弊重重的大明王朝,民生凋敝的華夏,又該何去何從?
湖廣又該如何?湖廣又該何去何從?
“大人,有人求見。”
下人進來稟報,把宋一鶴從冥想中拉了回來。
“不見!”
宋一鶴心煩意亂,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什么時候了,還有人來求田問舍。
“大人,來人說,他是你的河南故交。”
河南,故交!
宋一鶴不由的一愣,轉過頭來。
“把人請到書房來!”
“下官見過大人!”
來人進來,深施一禮。
“顧炎武,原來是你!”
宋一鶴吃了一驚,原來進來的是顧絳。他擺擺手,下人退了下去。
崇禎十三年,王泰大戰張獻忠于襄陽城,顧炎武追隨王泰,二人曾有一面之緣。顧炎武被調任湖廣任副總兵,坐鎮襄陽,也名副其實成了宋一鶴的屬下。
至于為什么改名為顧炎武,還是受了王泰的建議,尚武鑄魂,富國強兵之故。
“顧炎武,顧副總兵,你不在你的襄陽府好好呆著,跑到這武昌來作甚?”
宋一鶴冷冷一句,他大概已經明白了對方的來意。
說客,行縱橫之術,呈口舌之快,巧舌如簧,不外乎要湖廣臣服于王泰麾下,做個亂臣賊子而已。
“大人,在下前來,是奉了王大人軍令,是為了天下之事,可不是閑來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