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現在朝中還有閹黨,實在是有些牽強。
“高起潛見死不救,致使盧象升兵敗身死,他不就是閹黨余孽嗎?王泰依附高起潛,不就是閹黨之人嗎?連孫傳庭他都能背叛,他不是奸邪之人,又是什么?”
黃道周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沉默。
“石齋先生,怪不得這報紙上說,你只適宜當一名教書先生。有你在朝,怪不得朝政混亂。平時袖手談心性,事急一死報君王,說的就是你吧?”
柳如是從袖里摸出一張報紙,重重摔在桌上。
“黃詹事,請你仔細看看,正面第一頁,報紙上是怎么說你的?”
錢謙益微微一聲嘆息。自從看了這中原來的報紙后,柳如是就成了這報紙的“迷妹”,書房里一摞摞的報紙,反復閱讀,樂此不疲。
陳子龍上去,拿過報紙,遞給了黃道周。
黃道周打開了報紙,翻到第一頁,看了下去。
“漢民族疲憊不堪,外有建奴,內有流寇,天災不斷,根本無法兩線作戰。為今之計,只有時間換空間,先與建奴議和,攘外必先安內,解決流寇之患,再經勵精圖治,三五年之厲兵秣馬,便可徐徐收復關外。奈何黃道周等人一張利口,致使和議功虧一簣,建奴入塞,海內尸骸累累,白骨如山,山河破碎,百姓受苦,黎民遭殃……”
黃道周看著報紙,手指微微顫抖。
“……文章品行無一不為圣人,然于國事,百害而無一益。其學識淵博,獨步海內,但宜為一教書先生而已……”
“宜為一教書先生而已……”
黃道周喃喃自語,面如死灰。
“報紙上說的不對嗎?”
柳如是面色發白,依然毫不退讓。
“說盧象升是高起潛害死,我看就是你們這些不懂變通、自以為是的儒生所致!韃子入塞,死難的百姓何止數十萬,他們的冤魂,又找誰傾訴?”
錢謙益面色尷尬,想拉柳如是坐下,卻被她揮袖甩開。
“還有你,張先生,你是復社領袖,創立復社,乃是為了“興復古學,將使異日者務為有用”。但你看看,你們平日里都做了些什么?除了罵皇帝罵大臣罵官員將領,你們什么也沒有做!坐而論道,清談誤國,你們醒醒吧!”
屋內客氣似乎凝滯,張溥和黃道周面面相覷,片刻,張溥才看向面色尷尬的錢謙益,冷冷一笑。
“虞山先生,這是你的意思嗎?”
“乾度兄,我這……”
錢謙益滿臉苦笑,他還沒有說完話,卻被柳如是直接搶了過去。
“和虞山先生無關,這是我自己的一些見解!”
柳如是看著房中寬袍大袖、衣冠楚楚的一眾名士,暗暗搖頭。以前覺得這些人是真愛國,心系黎民百姓,現在看來,他們大多數人,謀的還是個人的前程和利益。
“各位,要不咱們隔日再議?”
張溥看了看眾人,目光炯炯,坐直了身子。
“各位,在下是局外人,告辭了!”
柳如是邁步就走,很快就出了房門。
“各位,你們先談,我去看一下。”
錢謙益拱手告別,急急追了出去。
陳子龍看著柳如是離去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
看到房中眾人都是看著自己,張溥微微一笑,重新掌握了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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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今日叫各位前來,也是商議一下,朝廷內閣大臣的事情。”
看到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張溥壓低了聲音,繼續開口。
“內閣首輔范復粹致仕,首輔之位空懸,朝廷肯定要問朝中大臣的意思。我和吳侍郎聯絡了朝堂上下,就是要推前內閣首輔周廷儒出山,此事已經運作的差不多了,想必各位已經知曉。”
吳侍郎就是吳昌時,乃是如今朝中的禮部侍郎,名門望族,也是復社領袖之一,由復社推動周廷儒上臺,復社也必然受益匪淺。
房間里的大多數人,眼睛都是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