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允彝面色凝重,陳子龍一揮衣袖,憤然開口。
“大明朝天災不斷,流寇作亂,建奴猖獗,國家積重難返,如此這般,怎么能把責罰歸于我江南的讀書人身上?豈不謬哉?”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大明朝國事日漸糜爛,你們這些江南名士,沒有一絲責任嗎?”
王泰也是大聲怒喝,拍案而起。
“禮部侍郎吳昌時、戶部尚書李待問、內閣首輔周廷儒、前詹事黃道周,哪一個不是江南名士,哪一個又不是國家重臣?周廷儒復出,你敢說,吳昌時和張溥,還有各位復社領袖,你們都是干干凈凈的嗎?”
夏允彝和陳子龍臉色通紅,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時局動蕩,內有流寇作亂,外有建奴虎視眈眈,國事糜爛,而以復社為首的江南士大夫與前任首輔溫體仁有隙,遭到排擠,一直郁郁不得志。復社黨魁禮部侍郎吳昌時寫信給周延儒的門生、復社領袖張溥,勸他慫恿周延儒復出。
吳昌時和張溥集結江南名士,花費六萬兩白銀,結交崇禎帝身邊的宦官曹化淳、王裕民、王之心等人,力推周延儒復出。陳子龍和夏允彝也是參與者之一。
“官以財進,政以賄成,你們這些江南名士,好大的手筆啊!”
王泰冷冷一句,跟著話語又嚴厲了起來。
“崇禎十一年,外有建奴,內有流寇,天災不斷,根本無法兩線作戰。當時之計,只有時間換空間,先與建奴議和,攘外必先安內,解決流寇之患,再經勵精圖治,臥薪嘗膽、厲兵秣馬,便可徐徐收復關外。奈何黃道周一張利口,致使和議功敗垂成。黃道周呈一時口快,以至于建奴入塞,燒殺搶掠,我大明百姓白骨如山,百姓遭殃。”
他看著陳子龍和夏允彝,義正言辭。
“濟南城一戰,我秦兵就死了三千弟兄,換來的是什么?百姓死傷無數,四十多萬大明子民被建奴擄掠至關外,他們在建奴的鐵蹄下過著怎樣悲慘的日子,黃道周他擔得起這責任嗎?”
王泰振振有詞,滿臉的憤怒,夏允彝卻冷冷一笑,接了過來。
“建奴入塞,官軍孱弱不堪,一觸即潰,卻要怪到黃先生身上,豈不可笑?和議事關春秋大義,豈能向建奴屈從,這又與黃先生何干?王泰,你這是不是強詞奪理了些?”
“你……簡直是一派胡言!”
王泰又一次怒火攻心,不由自主握緊了拳頭。
幾十萬百姓的不幸,還與黃道周無關,簡直是冷漠自私到了極點。
一旁的顧絳看王泰臉色發白,顯然已經怒極,趕緊走了出來。
“大人,平心靜氣,稍安勿躁。”
再讓他們爭辯下去,他都擔心王泰會暴起,直接動手揍了陳子龍二人。
這里,可還有夏完淳一個小朋友在場。
“夏允彝,你也曾是一方父母官,知道民生多艱的道理。倘若和議達成,朝廷養精蓄銳,那幾十萬百姓的不幸,是不是可以避免?”
王泰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黃道周是這二人的恩師,這二人為他辯解,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況,這些人認為黃道周是對的,他們也認為自己是對的。
夏允彝面紅耳赤,終于沒有反擊,他看著王泰,眉頭緊皺,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泰,你在報紙上大肆宣揚我復社之人百無一用,有破壞沒建設。你自己還不是攀附閹人高起潛,要不是他,你恐怕還是咸陽一團練總兵,怎么可以青云直上、位極人臣?你敢說,你沒有賄賂高起潛,清白無暇嗎?”
陳子龍果然是性烈如火,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
“陳兄,報紙是王泰所創?”
夏允彝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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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議地看著陳子龍。
“你我一無所獲,顧寧人支支吾吾,這《中原日報》除了王泰王大人,有誰有這樣的文采和手筆?”
《中原日報》上,不僅有時政消息,更多的則是針砭時弊,散文、雜文,更有詩詞歌賦,許多都是新格式散文,以及新詞。以王泰的才華,不難猜出。
“王大人,報紙真是你所創?那“我是人間惆悵客”、“我失驕陽君失柳”,還有那“少年中國說”等,都是你所做?”
夏允彝眼中的驚詫更盛。
這樣說來,“已是懸崖百丈冰”,果真是王泰這樣一個莽夫所創了!
還有那散文,可是開了一代文體之先河!
“二位先生,《中原日報》確實是巡撫衙門所創,那些詩詞歌賦,也都是王大人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