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母說得也沒錯。她這一路過去,湯博誠說不準還會派人來追,到時候連累了奶母反而不妙。
“你到了廣州,便給我寫信。我讓貓兒念給我聽。”
兩人快步走到門前,奶母又將手上的包袱塞到清漣手里,拍了拍她的手,交代道。
清漣一個勁兒地點頭,心下也決心定要順利到達廣州,也好讓為她操了這么多年心的奶母放心。
出了這道門,便是府后的暗巷。清漣先前便將自行車放在此處。她小心地避開巡視的火把,快步跑入黑漆漆的巷中。
蹬上自行車后,她又忍不住回頭望了望那被火光襯得通紅的都督府。府門前的軍士似乎更多了,他們成群結隊地四處跑動,舉著火把將都督府門前的大街照得亮若白晝。
她不敢再停留,又緊了緊自行車前的包袱,便飛速踩著腳踏往火車站方向去。
她盡量往看不到光的小巷子里走。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街上幾乎沒有行人。都督府突然嘩變,嚇得往常躺在街頭巷尾挺尸的懶漢都不見了蹤影。當然,這樣反而更利于清漣行動。那些懶漢平日雖看不出有什么危險,但每每路過,都會用那種難以形容的目光直溜溜地盯著你。其他人她是不知道,反正清漣是非常討厭被人家那樣盯著的。
也不知是她運氣好,還是湯博誠已經放棄了,她一路暢通無阻到了火車站。只是那售票處人山人海的,她看著有些怵。
正當她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準備一鼓作氣擠進去買票時,身后忽然傳來一句大喊。
“在那里!快,抓住她!”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清漣莫名地知道就是指自己。當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往站內跑。那群人見她跑了,立馬便推搡著行人追過來,嘴上還喊著“站住,站住”。
先前看電影的時候,她總是笑話人家男女演員在里面被追,后面的人聲嘶力竭地喊“站住站住”。心里還附帶吐槽,你喊站住人家就會聽話地站住嗎?然而真到了自己身上,她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身后的人越追越近,清漣情急之下也不管進站口需不需要檢票了,一把抓住欄桿便跳了過去,直奔月臺。
好在這會兒人擠人的,檢票員根本無暇顧及。反正到了火車上也得掏錢,便也老神在在地繼續無精打采地攬著一大堆等著上車的人。
追著她跑過來的幾人被人群擋著,好半天都沒能擠到欄桿前。趁著這個機會,清漣一舉殺到了車廂門口。不過這里的檢票員可沒那么好說話了,她死活不給清漣上去。
清漣急得沒辦法,恨不得在原地踩出個坑。
忽然,一旁一位八字須的瘦小男子湊過來,壓著聲音說道,“姑娘,買票嗎?”說著,右手藏在衣袖下面,露出車票的一角。
危急時分,清漣也忽然開了竅一般,這是黃牛啊。想到這里,她立刻搶過那人手中的票,也低聲問,“是真的吧?我哥可是都督府的人,敢騙我你就等著吃牢飯,曉不曉得?”
那八字胡須的男人連忙露出討好的笑,口中道,“哪兒能啊哪兒能啊。十塊大洋,承您惠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