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決定獨立之前,他就想過,宋大公子可能不會同意。
葉競存粗粗掃了幾眼,便將信放下,口中道,“不必理會。”
如今軍隊基本全數掌握在他自己手中,宋大公子已經失了大總統之位,如今且沒有光明正大的名頭轄制他。
“不過……”杜奇卻未完全放下心,他上前幾步小聲說道,“先前也跟都督匯報過,十一師的蘇沈楚本就不曾表態。屬下擔心……”
聽到這未盡之言,葉競存心里也有所思量。上回莫名其妙遇刺,算是為他們的獨立敲響了警鐘。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搞美國那一套聯邦自治的。
杜奇擔心的,很可能會成真。
上回明面上雖然是桂系試探性地偷襲,但焉知不是他們粵系有人私下里透露了消息?
想到這里,他擺手止住杜奇的話。“蘇沈楚是個愚忠之人,卻不壞。不必過多擔憂。”
另外還有一重思量是,蘇沈楚是他的同鄉。雖然二人在某些方面確實存在些許分歧,但葉競存還是相信,對方不至于想要他死。
“那……宋大公子那邊還要不要回信?”
葉競存搖搖頭,“晾著他。他也是被捧昏頭了,以為自己真是一呼百應。”
這廂,清漣的信照常被送出,沒再被遞到葉競存跟前。
隔日上午,舅舅便回了信。
“阿漣我兒,前日忽聞我省宣告獨立,只怕現下正是烈火烹油,風頭浪尖。
且聽舅舅一言,暫時莫要動作。無論湯家如何,敵不動我不動,可保平安。”
廣東獨立一事,清漣身在深宅大院,還是第一次聽說。即便這一消息的起始地就是這座都督府,她也未曾聽見分毫。由此也能見葉競存御下之力。
聽到舅舅的消息,她自是忍不住為自己的眼光得意,但同時卻也真切的認識到,如此優秀的男人,已經結婚了。
如今既然還不方便回到書院,那么她暫且也只能住在這都督府。說起來起意回書院的,本來也是她自己。她心中其實百分百的確信,無論它們之間發生什么,只要她不想走,葉競存便不會趕她走。
形勢如此,左不過回到最初的位置,她還是做她客居的禤小姐吧。
清漣這廂倒是頗經了一番自我掙扎,然而葉競存這邊仍是往日的模樣。家國兒女,畢竟還是有些分別的罷。
既是宣告獨立,對于省內的把控,葉競存自然要更按著自己的心意從嚴管理。先前與張先生提及的禁賭之事,張先生已經提了方案,現下正與府內政官商量著。
“這賭博由來已久。不說才過去沒多久的滿清,便是原先最為繁盛的唐宋,亦是屢禁不止。恕我直言,都督這一遭,恐怕有些難。”
此事早有風聲,作為政官的陳先文自然是知道自家高官的心思的。但如今廣州的各大賭場都是有錢有勢的把持,根深蒂固的,哪里那么好動。他說有些難,其實已經是打了折扣的說法。
對于這一點,葉競存自然知曉。只是,他打小便見多了親友舊鄰因賭博妻離子散,或萬貫家財盡數吃空的,在他而言,他是萬萬不能容許自己治下,竟然還有賭博盛行的。
只是,當下他也不明言。張先生此次過來,一方面也是為了替葉競存傳達這層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