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這會兒功夫,心中縈繞著虛竹武功從何而來的問題,但始終猜不出其根由,被眾人一吵,沒由來的一陣煩躁,開口喝道,“都給我閉嘴!”
群雄耳朵被震得生疼,紛紛閉嘴,敢怒不敢言。
慕容復深深看了虛竹一眼,目光一轉,落在蕭遠山身上,“你知道就說出來,羅里吧嗦的說這么多做甚?”
“你……”蕭遠山為之氣結,但慕容復先前出手的威勢深深震撼了他,知道自己多半不是對方對手,若是平時,即便不是對手,他也要上去拼上一拼,但今日這個節骨眼上,他卻不想節外生枝,只好當做沒聽見。
稍一猶豫,蕭遠山終是看向玄慈方丈,“玄慈,那位得道高僧是誰,還用我說么?”
玄慈長嘆一聲,緩緩走到場中,先是看了葉二娘一眼,隨即看向虛竹,“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我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二十多年來,你我每日相見,卻不知彼此身份,孩子,我便是你爹爹。”
此言一出,群雄懼是大驚,萬萬沒想到葉二娘的情郎,竟是德高望重的少林寺方丈,又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虛竹愣愣不知所以,昔日深受自己崇拜愛戴的方丈大師,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時間,難以接受。
“哼,”被慕容復一攪和,蕭遠山大感不痛快,完全沒有將報復的快感最大化,“玄慈,當年你害得我家破人亡,父子分離數十年,我擄走你孩兒,又放在你山門前,便是要你感同身受,相見卻不能相認,我受一天苦,你也要受一天苦。”
玄慈雖然對眼前蒙面人的身份早有幾分猜測,但聞得此言,仍是忍不住吃了一驚,“你……你真的還活著……”
“不錯,”蕭遠山冷笑一聲,將臉上黑布揭去,“我還活著。”
黑布下是一張四四方方的臉,與蕭峰有七八分相似,飽經風霜,花白的絡腮胡須。
當年見過蕭遠山的人,除了玄慈,基本上已經死絕了,群雄見得此人,倒也沒有什么震撼的感覺,又或許是他們與玄慈一般,早已猜出此人身份。
“爹爹!”蕭峰忽的大叫一聲,雖然蕭遠山尚未承認,但他第一眼見到其真面目,便知道那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心中激蕩,雙目通紅,差點便要流出眼淚來。
蕭遠山也側身看向蕭峰,“峰兒!”
父子二人相認,自然又是一番唏噓,而蕭遠山也坦然承認殺害了蕭峰養父養母和授業恩師,蕭峰頓覺所有冤屈都不冤,只嘆天意弄人莫過于此。
少林寺一眾高僧此時也是茫然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今日這武林大會開的,先有李莫愁攪局,后面有竄出一個蕭遠山,還抖出方丈的丑事,可謂是諸事不順,經此一遭,少林聲望必然大損。
慕容復目光緩緩掃過廣場,最終落在方才蕭遠山藏身的大樹上,那里,還有一道不弱的氣息,心頭微動,想來便是慕容博了。
說起來,他對這個父親實在不怎么感冒,慕容博對他來說,就跟一個陌生人一樣,二十幾歲的人了,要他叫一個陌生人為“爹爹”,實在是難以啟齒。
“爹爹,方丈固然有誤信謠言之過,但罪魁禍首,還是那散布謠言之人,咱們應該將其找出來,為母親報仇。”蕭峰言道。
“不錯,”蕭遠山點點頭,積蓄三十年的仇恨,他的心性早已變質,比蕭峰要狠辣得多,“那罪魁禍首,我定要將他剝皮抽筋,挫骨揚灰,但這玄慈也不能放過。”
“爹爹,這……”蕭峰還待再說,蕭遠山卻是打斷道,“峰兒,若是當年他肯多探查一二,也斷然不會發生如此慘事,咱們一家三口少了三十年的天倫之樂,你那可憐的母親,永遠也看不到你長大成人,娶妻生子……”
卻在這時,玄慈猛地站起身來,揚聲道,“慕容博老施主,時至今日,你還要藏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