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桐自感此計絕妙,對徐佑的遲疑頗有些不耐煩,但又不能不聽,拱手道:“郎君請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去辦。”
“第一樁,我有一個婢女剛染了風寒,沒一兩日休息,怕是不宜遠行。”
“這個好辦,隨我來的船上正好有晉陵名醫,我這就讓人請他過來問診開藥,休息一晚,必會藥到病除,然后等明天再啟程不遲。”
徐佑心中明白,這個晉陵名醫其實是特意為自己準備的,防止他的身體經不住舟車勞頓再有惡化,由此可見,袁階是無論如何也要跟他見上一面。
“第二樁嘛,”徐佑郝然道:“可否請馮管事代為置辦些酒食,不瞞你說,我已經多日未曾吃過飽飯了。”
馮桐愣了一愣,打死他也想不到所謂的兩樁難事,一是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婢女求醫,一是為了填飽肚子求食,頓時心生鄙夷,愈發輕看徐佑。所謂君子不食嗟來之食,連他這樣的奴仆都懂曉的道理,徐七郎可真是把徐氏宗族的顏面給丟盡了。
殊不知徐佑雖然自傲,但也不是不知變通,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他可從來不會干!現在是袁氏有求于他,加上還有秋分病重,開口要一頓飽飯,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馬上吩咐下人們送來,郎君但請飽餐!”
“好,只等小婢好轉一些,明日我就和馮管事一道動身。”
馮桐大喜,管這人品行如何低劣,只要肯去晉陵便成,反正郎主要做的事他也知道,更是從心底里贊成,然后一副唯恐徐佑改變主意的樣子,立刻去院外安排。
目送馮桐離開,徐佑掀起簾子走到里間,見秋分斜靠在床頭,一雙無神的明眸盯著自己,道:“怎么坐起來了,快躺好。”
“小郎,是不是袁家派人來了?”
徐佑將她重新塞回被子里,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迷糊中聽到你跟那人說話,說晉陵,袁公什么的……”
“嗯,袁左軍要我去一趟晉陵。”袁階是左軍將軍,時人也稱為“袁左軍”,徐佑用此語,比起袁公的稱呼要更加的疏遠了,道:“正好咱們要去錢塘,此后南北一方,再見無期,有些事情提前說明白也好。”
秋分還有些低燒,臉色蒼白,容顏憔悴,聽到徐佑的話卻從眼眸里迸射出幾分神采,道:“是不是要議小郎的婚事?定是袁家女郎知道咱們徐氏招此大難,想要提早完婚來照顧小郎……小郎,我夢里夢到過的,袁家女郎是人間的仙子,心地肯定極好,極好的……咳,咳!”
秋分捂著唇,急促的咳嗽了幾聲,徐佑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心疼的道:“對對,你說的對,我看中的女郎,自然不會差,等她過了門,你們一定會吁咈都俞,相得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