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婢女冷哼一聲,看也不看秋分,只是挑釁的望著徐佑,似乎故意想要把他激怒。
徐佑微微一笑,拉住秋分,俯到她耳邊,低聲道:“生什么氣,狗咬了你一口,你還能咬狗一口嗎?”
聽徐佑說的有趣,再看看青衣婢女,一副刁蠻兇狠的樣子,真的跟惡狗一般無二,秋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剛剛涌上心頭的那股子怒火也隨之不見了蹤跡。
“我先回答你第一個問題,何為禮?夫禮,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徐佑雙手負后,長身玉立,俊秀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仿佛在訴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道:“你既然自詡知書達理,又是被世人稱道的袁家三娘的貼身侍婢,一定熟讀五經,通曉經義。可否告知在下,這句話怎么解釋?”
青衣奴婢呆在當場,她連這句話的出處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解讀釋義?可要是答不上來,今夜就要出丑了,僅僅她的臉丟盡了不打緊,可徐佑毫不留情的將袁青杞拉了進來,傳出去,傷的可是三娘的顏面。
“誰跟你說我是三娘的侍婢……”
徐佑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望著她,道:“我本以為你很聰明,沒想到也是一個蠢物。你是何人,恐怕府中無人不知,要不要現在找馮管事來問一問?”
“我,我……”青衣婢女支支吾吾,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要知道她口齒伶俐,巧言善辯,在袁府從來罕逢敵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今夜對上了徐佑,三兩下就敗下陣來。一時急怒攻心,口不擇言,道:“不許你提三娘,退婚書都寫過了,你現在只不過一個破落齊民,有什么資格提三娘?”
“果然是有備而來,要是徐氏仍在,估計你也不敢如此張狂!總歸不過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小女娘,我和你費這些唇舌做什么!”徐佑搖頭失笑,然后言語轉冷,道:“我諒你一個奴婢,也應該沒有讀過《左傳》。這是《左傳?昭公二十五年》里的對答,要是不明白,可以回去請教下你的主人,讓她解釋給你聽,也讓她好好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禮數!”
青衣婢女只覺臉上火辣辣的疼,她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做舌如利刃,字字刺心,當下不敢再看徐佑一眼,回頭怒道:“都站著做什么,還不快走?”
說完繞過徐佑的身子,低著頭快步遠去。在她身后是被三四個人攙扶著的履霜,身上穿著明顯不怎么合身的衣服,露出半截光滑的小腿,臉色變得紙似的蒼白,渾身瑟瑟發抖,眼睛緊緊閉著,不知是真的昏迷了,還是覺得沒面目見到徐佑,干脆一暈了之。
看她如此模樣,徐佑心中略有不忍,不過害人者人亦害之,只是小施懲戒,已經對得起她了!
徐佑轉身走了兩步,停下來回頭,奇道:“走啊,看完了熱鬧,還舍不得離開了嗎?”
秋分如夢初醒,忙答應著小跑過來,口中不停問道:“郎君幾時讀過《左傳》的,婢子天天跟著郎君,卻從沒見到房內有這樣的圣賢書啊……”
“……你不是睡不著嗎,等下回去找本左傳給你看,看不完不許睡覺!”
“小郎,我不要看可不可以……”
“不可以!”
“好吧……那婢子能不能一夜只看一點,分個三五十年看完,行不行?”
“你啊,早晚是要懶死的!”
第二天一早,剛和秋分一道用過早飯,馮桐出現在雅筑門口,笑道:“郎君昨夜睡的如何?”